時至酉時,夕照酒肆。

那一縷縷斜暉透過門框懶懶地射進其內,照在一方木桌上。桌上擺著三疊鹵菜已是這小小酒肆中,最為精緻的菜餚。

一盤醬牛肉,一碟鳳椒泡爪以及一碟茴香豆,這若是以往莫婉溪並不會對三道下酒菜感興趣,可今日不同,這一來是雲廣師兄請的,二來自己連日未沾葷腥,而方才那肉包子一口咬下去竟是滿嘴麵皮零星肉沫,令人大呼上當,所以這滿滿一盤醬牛肉對她還是有著不小的吸引力。

這酒肆中來的,盡是些嗜酒之人,所以就連三人面前盛酒的杯子都已換做了比之大了數倍的瓷碗。

三人之中小師妹自然吃得最歡,而對坐的兩人卻是相視微笑並不動筷,左首的紅衣公子雲廣不動筷是因為真的不餓,面上的一碗酒水也只是淺嘗輒止。

而那右首坐著的師弟方少奇已是餓得頭暈眼花,可卻連酒碗都不曾碰過。

少時,還是對面的雲廣微笑著開口道:“師弟,可還好些?若是不那麼痛了,就將就吃些再走吧。”

方少奇聞言,笑著舉起筷子,眉頭跟著一皺,滿臉痛苦道:“不、還是不行,二位慢用,我去去就來。”

說罷,徑直跑向櫃臺對著店中夥計道:“敢問此間茅廁在何處?”

那店中夥計伸手一指笑道:“客官、從此處步到裡間,進去後再往東南面……”

方少奇急急打斷道:“停!別東南西南了,我人生地不熟,不如你帶我同去!”說著,竟是不由分說拉著那店中夥計便走。

莫婉溪瞧著二人走遠,吞下半片牛肉,有些不解道:“這財仁師兄真是的,剛才不是說餓著肚子痛麼,怎麼這會兒就要入廁了。”

雲廣微微一笑,斟滿一碗酒水,慢吞吞地道:“脾胃之疾最是難辦,一壞而百病生,那財仁師弟若是昔年吃壞了肚子,現下這般模樣倒不稀奇。”

莫婉溪疑惑道:“可他和我單獨相處的幾天並沒有什麼不適啊。”

雲廣聞言笑得愈發舒暢,道:“是麼?那我們先吃著,來,喝些酒水潤潤脾胃。”

莫婉溪微微推卻道:“師兄,我不太會喝酒…”

“不太會就是有些會了?”

莫婉溪雙頰一紅,訥訥道:“這……”

雲廣將莫婉溪桌前的大碗倒上小半碗酒水後又道:“來,你將這小半碗喝了,我便告訴你件好事。”

莫婉溪聽罷,有些意動,剛端起酒碗又將它緩緩放穩,狡黠一笑道:“師兄又不是我,怎知此事對我就是好事吶?不如你先將事情告訴我,我再決定喝不喝它。”

雲廣一聽,居然大度道:“也罷。其實這次師兄孤身下山並未與眾師兄妹同行,而我在山門前還遇到一個人,他本是要上山去尋你們,再聽我的話後便一路與我同行去找你。來到通衢縣後我們又約好了每天在有間客棧碰面交換訊息,而若是你見著他必定會高興的!”

說到此處那雲廣故意賣了個關子止住不說,莫婉溪忖了忖,忽然喜道:“難道是我爹爹他們已經到了?”

雲廣搖了搖頭,伸出一指晃了晃故作神秘道:“不是,那位仁兄是孤身前來。”

莫婉溪想了想,驚訝道:“難不成是二師哥?!”

雲廣道:“不錯,正是你二師哥莫少英,如今的安樂侯,天下的英雄!”

莫婉溪驚喜道:“真是他?他居然會來找我們?那你方才為何推說不認識二師哥?”

雲廣拊掌大笑,“哈哈哈……方才路上我本想賣個關子給你個驚喜,現下卻用它哄騙你喝下這碗酒水,師妹不會怪我吧,請!”

莫婉溪再不推辭,而是頗為豪爽的大口泯盡,雲廣見著這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