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困惑,審視,忖度……

當妙法的目光開始變得越發注意起自己的行徑時,莫仲卿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知道再也不能等下去了,飛快瞥了一眼聚天鏡的位置,悄悄提起全身真氣正打算鋌而走險、強行搶奪之際,突然,窗外一聲女子的驚叫,令莫仲卿動作一滯。下一刻,只見桶中水花四濺,莫仲卿下意識一閉眼,便覺一股微濕的氣流從身旁一掠而過,轉瞬但聽衣袂翻飛聲、木門吱呀聲接連響起,再睜眼時,那原本浴桶中的妙法已不知所蹤。

快、實在太快了!

面對修為如此深厚的妙法,莫仲卿萬分慶幸方才沒有孤注一擲,而現在,那枚聚天鏡就靜靜躺在面前已無人看守。

當莫仲卿將它穩穩拿到手中時,心下一陣激動,他都不敢相信得來竟是這般簡單?

轉念又念起窗外明悅的安危,竟踟躕不定了起來。

而此刻,屋外傳來數聲打鬥,‘嘭’、‘啪’之聲不絕於耳,似乎有兩人正在全力比拼掌力。

未幾、但聞一聲男子悶哼,顯然已受了些內傷,可那人卻依然大笑道:“哈哈哈!妙法,你下手如此之輕,可是在顧及你徒兒的性命麼?也好,想要她活命就跟上老子!哈哈哈……”

聽著屋外熟悉的笑聲,莫仲卿終於明白是誰在幫自己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日前遇到的司徒空明,至於妙法為何不曾認起他來,多半也要歸功於司徒空明舉世無雙的易容術。

既然知道是司徒空明在幫自己,那莫仲卿再也不用顧忌明悅的安慰,將聚天鏡插在腰後,趁著夜色迅速向著天璣峰後山奔去。

此時雖是夜深人靜之時,可天璣峰上卻顯得熱鬧非凡。一道道湛藍的雷電在黑夜中不斷頻頻炸響,驚得山腰中的弟子均都一一醒來,披著外衣匆匆提劍而出,她們知道這是師父妙法真人的引雷之術,也只有妙法才有這般深厚的功底頻頻施法,令眾弟子能明確目標向著不斷移動的軌跡圍堵而去。

如此一來,路上再無一絲阻隔,與之背道而馳的莫仲卿走得更加安穩迅捷,三五起落間,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人已到了天璣峰後山的懸崖邊。

此時黑夜中雲層稀薄,抬頭隱約可見那道巨大的雲鎖棧道橫亙天際。莫仲卿心中略微算了算位置,翩然一躍,人已穩穩立在雲鎖棧道之上。

循著記憶踩著生冷濕滑的雲鎖前進,鎖道上拂面而來,凜冽的罡風颳得莫仲卿面目生疼,衣帶獵獵作響。待到盡頭便可藉著月光再次看到前方雲鎖棧道已深入濃密的雲層之中。

只見他緩緩伸手探入雲層、立時那密實的雲壁上酒接二連三顯現出了猶如水紋般的漣漪,莫仲卿稍一猶豫接著右腳跟著一跨,再一扭身之際,人已強行融入雲壁、消失在了雲鎖之上。

只是當他穿過那厚厚的雲壁時,遠在玉衡峰上靜坐入定的文殊道人陡然睜開了雙眼,眉頭一皺,起身離座。

……

莫仲卿穿梭在厚厚的雲壁之中,入眼皆是灰濛濛的一片。

周遭時不時流淌而過的濃厚雲團,讓莫仲卿彷彿置身在偌大的雲靄幻境之中不辨方向。

若不是腳下依舊傳來那厚重堅硬的踏感,莫仲卿都要覺得自己已不在那雲鎖棧道之上。

所幸鎖道夠寬,並不擔心會一腳踏空,同樣也慶幸這條鎖道似是筆直向前,走得一陣才覺微微向上之勢。

雲中漫步本是件極為愜意之事,然而事事過猶不及,這雲霧過於稠密非但不再美妙,隨著入內越來越深,可以明顯感到溫度竟在快速下降。

直到後來,那彌漫在身遭的冷霧已直直刺入了鼻腔凍進了肺裡,令莫仲卿覺得分外不適,不得不開始運功抵禦這份徹骨的寒涼。

然而饒是如此,莫仲卿眉梢還是開始漸現冰霜,原本飛揚的衣角也逐漸失去活力,變得冷硬異常。

有些不對勁,現在明明是仲夏之夜,就算雲層之中與外界有些溫差又怎會冷到如此田地?

若是尋常之人入得這雲壁之中,怕不是走上幾步就要被立馬凍斃?看來自己已完闖入文殊的符陣當中了?

莫仲卿邊想邊運足功力進行抵禦,如此做法雖頗耗真氣,但直到那眉梢上的冰霜消失,身上衣物開始逐漸冒出絲絲水汽時,手腳也變得不在那般麻木。

莫仲卿略微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加快腳步繼續向著雲壁法陣內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