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溪顯然是那種心理在想什麼,臉上也隨之變化的女子,是以,她這番小九九自然被在場三人瞧得一清二楚。

湯逸溫潤道:“師妹,隨我來吧,師兄這就帶你瞧瞧如何將功補過。”

莫婉溪依言跟著湯逸前進,心頭有些忐忑,又有些希冀,這微微走神之際,沒想到前方湯逸剛走幾步就已停下。

莫婉溪一怔抬頭望了望周遭,這才發現此處便是湯逸原先所站之處,而周圍除了一株巨大的樹幹外,再無旁物。

她微微面露疑惑,就見湯逸滿臉堆笑,好整以暇地向上指了指並道:“看到了麼?那有一截紅繡帶,師妹不妨自己拉拉看?驚喜就在裡頭噢。”

聲音低沉神秘似乎帶著某種誘使人去拉的魔力,不遠處莫仲卿見著心頭警兆頓生,腦海剛剛想到了某種可能,卻見那莫婉溪已經將手搭在帶角猛地一拉,

立時,就聽巨大棔樹林上一陣抽絲剝繭般地猛烈刮擦聲頃刻響聲,瞬間傳至了周間每顆棔樹的喬葉之中。

而就在三人驚疑不定時,恍然又是一陣暗香撲鼻,莫仲卿心下一沉,果斷屏氣凝神,運氣戒備!

然而半息過後,並沒有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飛蝗利鏃,反倒瞧見周圍樹梢上的無數巨大‘蒲公英’突然紛紛飄散而下,隨著夏風輕撫、捲起陣陣雨絨,猶如繡球吐絮,一派煙飛霧攏。

“哇…好美!”

聽著莫婉溪不由自主發出的一聲贊嘆,莫仲卿的臉上不由驚愕,盡管他心裡還不想承認,但眼前的事實在告訴他一個不爭的事實——湯逸這般精心巧設下的機關,只不過是漫天花雨為博取師妹一笑?

此時莫婉溪的確滿臉欣喜,顯然這一切太過出人意料。

她自己都不曾想到原來這棔樹林中花朵竟可以生得如此美麗。她不確定湯逸是如何辦到的,所以她瞧著手中的紅繡,嗅著夏風中吹來的微微沁香,不由微微沉醉道:“這是梔子花香,雲廣師兄是怎麼做到的?”

湯逸笑著隨手托住一朵徐徐飄落的絨花,指著其莖部解釋道:“我在得知師妹約我的地點是在這片棔樹林中後,恰巧知道這林中正值花季,所以便連夜用絲帶加以些許機關佈置,將這周圍一十七顆棔樹上開有絨花的枝幹都僅僅繫了起來,只要你拉動這條繡帶,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然後就能看到這樣的花雨了。

至於香味,其實就是將梔子味的香粉藏在了枝頭罷了。本來作這些是想給師妹一個驚喜,現在權且用它來將功補過,不知師妹嫌棄否?”

話中雖仍有些語焉不詳,卻不妨礙莫婉溪心生陶醉,又怎會嫌棄,俏臉更是生了紅暈,素手緩緩摸上腰際,道:“我……”

然後這個“我”還未及出口就見莫婉溪臉上霎時一白,心下急道:“糟了,我的香囊呢?”

莫婉溪自然不知香囊已遭方少奇拾去,心中惶急不安,再見雲廣越來越疑惑的目光,突然靈機一動,故作淡然道:“我覺得馬馬虎虎,差強人意。雲廣師兄不是嚷嚷著要和三師哥比武麼,還不快去?若是等這花雨謝了,我可就要改變注意了噢。”

說著又飛快扭過頭去。

這番舉動自然是為了不讓湯逸瞧出她此刻神情有多麼尷尬焦急。

但對面的方少奇卻是將這副面容瞧得一清二楚,他怎會不知那香囊是要送給雲廣?又怎會不知面上這份濃濃失落與焦急代表著什麼!

霎時,方少奇既豔羨又嫉妒,嫉妒中帶著三分怨恨,怨恨中夾雜著絲絲絕望!盡管心裡不願承認,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無可挽回。

可為什麼!

方少奇看著棔樹下那張秀氣的容顏,想起自己在江陵時也是呼風喚雨縱意花叢,可偏偏到了她身上為何自己就這般低聲下氣,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沒正眼瞧過我一眼,一眼!

突然,方少奇氣得渾身暗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暗暗發著毒誓道:“婉溪、你是我的!”

他此刻的表情不可不謂之猙獰,但似乎包括身旁的莫仲卿都未曾主意到他的變化。

莫仲卿看著湯逸的舉動驚訝而疑惑,他甚至已下意識掏出了那塊紅色布料暗中予以比對,全然不顧一旁方少奇既陰狠又詫異的眼神。

是的,他看見了這塊布料!

“布料的顏色和質地似乎與雲廣身上所穿一模一樣?”

這雖是初步結論,但莫仲卿一顆心已越發下沉。

他覺著應該更為近距離的比對一番才好。所以他匆匆收起布料,撇下方少奇迅速上前截口道:“既然師妹都這般說了,那我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雲廣兄,此處手腳怕是施展不開,我二人不如去那邊活動活動如何?”

湯逸欣然應允,二人即刻向著南面空地走去。

此時一青一紅的身影在花雨中不斷掌來拳去,身影交錯,顯然已開始互相印證起武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