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嗤笑道:“賢弟在三層佈置那麼多的機關,又收起樓梯口不就是算準我倉促之間會破賢弟是穩操勝券,不如就讓我在臨死前見見二位佳人,也好讓我死而無憾啊?”

“哈哈哈,賢兄此言差矣,曾幾何時你可是也用過同樣的法子框我,難道你認為我還會上第二次當?所以,即便你吸了香氣,我終究還是不太放心,不如你上前十步,將地上一碗好酒灌下肚後,我就準你見一見她們。”

莫少英不禁微微一笑,憶起當初在萬城少帥府地下密室中的情景,與如今何其相似,只是此時此刻位置彷彿完全調換了過來,無毒的泥丸,也變成了劇毒的酒水。

這唐堯一門心思地報複自己,真是難為他了。

“好!一言為定!”

莫少英略一思忖已朗聲回應道,照著他的指使大搖大擺地走了上去,就在他彎腰端起地上泛著灰色酒水的一瞬間,突聽黑暗中‘噌’地破風聲驟然響起,莫少英手中的流淵,已被他擲了出去。

而那垂幔中端坐的人影卻是看著飛來的劍尖不躲不避,任由它插進自己的胸口!

莫少英一怔,還未來得及品嘗一擊得手的喜悅,整個人便似鷹隼般急掠而去,臨到榻邊、一手急急撇開垂幔,果不其然,原來不僅那懷中躺臥的女子是個木偶,竟連那端坐的唐堯也是木人替代的,可方才唐堯的聲音又怎麼解釋呢?

他可以肯定這聲音明明是這裡發出的。

莫少英眉頭一皺,撥開木人,這才發現,其後立著一根細長的銅管貼著牆壁延伸而下,開口處則是做成了牽牛花狀,而聽起來極其沉悶的聲音便是從此中傳出。

莫少英再不遲疑,因為他知道這銅管並不能傳音多遠,最有可能便是在下方四層之中。方才自己受那銅鼎上文字誘騙,竟忽略了四層中諸多陰暗處!顯然,當時的唐堯定在四層某處貓著身子!

可當他前腳欲走之際,後腳卻遭一物鉗纏,莫少英驚怔回顧,卻見身著薄紗的木人,不知何時已然“醒轉”,從身後猶如猴子一般攀附上身,他的動作盡管沒有猴子迅速,但那四肢抓握的力度卻尤為驚人。

而那端坐的木人此刻亦是猛然抬頭,露出無臉面容,隱藏在薄薄被褥中的左手早被削成了一柄利刃,向著莫少英猛地刺去!

顯見,方才二層擺著不會動的木偶就是特意讓自己掉以輕心,來輔助這樓頂絕殺的陷阱!

千鈞一發毫釐之間,那莫少英身後煞氣爆燃,絲絲黑氣陡然凝為實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了攀附在身上的木人臂刃,僅僅那麼一絞,整條臂刃竟被無形的煞氣絞得粉碎!

那連著臂腕的利刃也即刻掉在了臥榻之上,莫少英來不及驚訝黑色煞氣為何會突然自行護主,當下已一腳踢飛身著薄紗,用來假扮葉千雪的木人,緊跟著旋身帶起一道劍芒斜斜反撩背部,竟是將已攀上背部的木人的整個上半身削飛,可饒是如此,那沒了上半身的木人仍是顫顫巍巍,搖搖晃晃地立起了下半身向著莫少英一步三晃地走去,而那被帶飛的上半身也正靠著雙臂費力地向他爬來。

這木偶的動作雖遲緩卻執著,彷彿真與眼前的莫少英有著血海深仇一般。

此等情形說不出的詭異,莫少英雖是不懼,卻也再無時間糾纏於此,可當他複又抬腳欲走之際,突然瞥見不遠處的木人體內忽然火光乍閃。

莫少英面色霍然一變,就見眼前驟然亮起一道極強的火光,耳畔一陣劇烈的轟鳴,整個寧妍齋的樓頂瞬間便被一股滔天氣浪震得木瓦齊飛,成片的火團頃刻爆燃開來!

莫少英早已被先前的氣浪震出了樓外,在他意識即將遠去時,略有不甘的忖道,“步步算盡,原來殺招竟仍在木偶體內……”

寧妍齋外,此刻人心惶惶,初一和楊德山以及手下都不約而同地見識了方才樓頂可怖的一幕,卻未見到莫少英從內裡逃出昇天。

擔心莫少英安危的他倆已是不管不顧身先士卒,帶頭奮力敲砸著寧妍齋的外牆。

少時,那牆壁終被眾人合力砸開了一個牆洞,就在士卒魚貫而入時,其內突然傳出驚異之聲,跟著就是連連慘哼,一連串兵器交擊聲過後,那頭一個進去的初一,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撞出了牆外。

楊德山面色一變,上前扶起初一,當即命強弩手環伺牆洞,張弓待敵,不消片刻就見一具具無臉木人機械而緩慢地從牆洞走了出來。

“放箭!”

楊德山眼睛瞪似銅鈴,臉上滿是驚異。

而這些毫無生命的木人並不畏懼箭矢加身,就算將它射出了刺蝟也依舊頑強地挺進著。

楊德山不得不令眾士卒棄了弓箭,拔出佩刀上前殊死搏鬥。好在這些木偶動作僵硬,那士卒三人一處,五人一群,以合圍之勢將木人困在其間,不多時就將木人劈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