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見他如此神傷面上均有不忍,那葉千雪剛想繼續安慰幾句,卻聽身後不遠處陡然傳來一聲男子的冷哼:“哼,你當然沒用而且是個蠢材,於我學醫多年不知醫者大忌。”

莫仲卿聞聽此言,身子陡然一怔,隨後並未回頭也未露出半分的喜色。

因為這道熟悉人聲自是出那令自己又敬又恨的祁彥之口,是他教自己十載醫術,恩情雖不及家師莫掌門卻也當得了半個師父,但同樣也是他處心積慮於冰室中謀害素衣致使她身心受到百般摧殘!

如今素衣尚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千般尋覓卻依然未果,而這一切都是這個人親手造成的,這又讓他如何不恨?!

可看著懷中的董昭怡,莫仲卿忽然就恨不起來了。

片刻,只是咬了咬牙艱難地抬起頭來澀聲道:“你來了……”

短短三字包含了諸多不甘,不捨,不願,然而其中卻也聽得出絲絲希冀,希求與安心。

於董昭怡相處時日不短,他自然不希望她就這般死去。

祁彥之由遠而近,彷彿姍姍來遲,又淡淡地回道:“我當然會來,因為送她的玄塵就在方才與我斷了聯系。”

這話說得極為稀鬆平常,而一旁卓于晴和葉千雪聽來卻是愣住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用一把玄塵來作聯系這還能理解,但這豈不也正說明這祁彥之當時並不在附近?

既然不在附近又如何能片刻就到了這裡?這又是何種通天的手段?祁彥之又是何人?

就在二人一個恍神間、祁彥之已近到眾人面前,當他來到董昭怡身旁時,一見其模樣,原先雲淡風清的臉龐竟也露出了驚容:“天人五衰!”

短短四字令其餘三人均都一怔,便見祁彥之一把將董昭怡搶在懷中,掏出一粒通體雪色的藥丸急急送入董昭怡口中,又拿出腰間針灸包立馬施救。

葉千雪見祁彥之這等匆忙,當即就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末了很是小心地問道:“她怎樣了?”

祁彥之不答,反是轉向一直未語的莫仲卿冷道:“怎樣?哼!那血祭之門中的乃是上古妖獸窮奇,昭怡不惜引動魂魄之力來暫時激發幹涸已久的丹田,致使魂魄不全的自身傷上加傷引得天人五衰加速到來,這耳目流血,發色枯槁便是臨近死兆,我先前讓你照顧她、你就是這般照顧的?你居然拿她當打手使喚!”

說著,祁彥之彷彿怒不可遏,周身忽然捲起一股氣流向外四散而去,在場三人立感一股沛然莫禦的威壓從四面八方洶湧而至。

其中莫仲卿承受的壓力最為沉重,不過一會兒便見他面色漲紅,躬身伏地,雙手苦苦支撐,可饒是如此他竟在強壓之下緩緩抬起頭來一瞬不瞬地與之對視,面容上露出一絲明顯的不甘之色。

祁彥之皺眉:“你不服?”

“我――!”

莫仲卿這個“我”字從牙齒縫裡蹦了出來,但旋即接下的話就如數吞了回去,不錯!他的確心有不甘,雖然此番局面並不是自己刻意造成,但錯就是錯了,所以勿需多作解釋。

祁彥之見莫仲卿沒了下文,忽然微微一嘆道:“我傷素衣救昭怡在先,而昭怡救你們在後,這隱隱之中自有定數,緣也怪你不得。”

說罷頓時盡撤威壓,莫仲卿即刻身體一輕,便開口道:“她還能轉醒麼?”

祁彥之面露異色道:“我這麼對你,你仍想救昭怡?”

莫仲卿冷然道:“我救昭陽是因為我欠她的,而你欠素衣的。”

一旁卓于晴見莫仲卿提到自己的徒兒白素衣,心下雖有諸般疑問,可二人對話的速度很快,自己並沒有辦法插得上口,只聽祁彥之接著道:“你倒分得清楚。”

頓了頓,祁彥之一揮袖袍將其虛扶而起道:“那你去替我辦一件事情,或許能幫我救她,當然,這對你也有好處。”

“你說!”

“據說昆侖派有一處禁地,禁地中有‘還魂花’可修補昭怡的魂魄之傷。”說著,他抱起昏迷中的董昭怡徐徐站立,隻字未提先前的任何好處,只是補充道:“我做事從不想著彌補,你願意去就去,不願意便不去。不過別怪我不曾事先提醒你,這禁地中已非人界,危險異常,你若決定替我取來便需謹記,噬魂花有葉無花,還魂花有花無葉,你若貿然摘錯,小心迷失於間。”

說著,便見祁彥之一步三尺五步七丈,竟是施展那縮地成寸的功夫轉眼便離眾人而去。

莫仲卿愣神之間陡然一驚,凝聲喊道:“屆時我怎麼找你?!”說罷,那遠方人影並不作停留,轉而卻聽一陣迴音隨著寒風傳來道:“我會在梅林小築替昭怡養命,你去禁地的事宜早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