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談話中,莫仲卿不知不覺已吃下了第八個饅頭,他實在太餓了,所以根本沒有察覺到周遭已變得有些不善的目光。

片刻,方才那男子再也看不過去,“噌”地站出身來,愣頭愣腦地便道:“你這人把這當自己家了麼?一連吃了八個饅頭還不停,怎麼還撐不死你。”

莫仲卿一噎,當下連連咳嗽了起來,顯見是被饅頭嗆著了。

一旁董昭怡見著面色作冷,斜斜一視就聽李老“啪”地一掌震裂坐下青石,厲斥道:“放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我平日怎麼教你的?幾個饅頭怎麼了,我李氏一族什麼時候吝嗇到連饅頭都捨不得給了?!”

這男子猛遭李老一番喝罵當即面紅耳赤,可看了看莫仲卿仍是有些不甘心地道:“可、可是……”

李老面色一整,聲音忽就變得平穩了許多:“可是什麼?”

男子聽著李老語氣突轉,知其已是動了真怒,無奈只得瞪了瞪莫仲卿後扭頭就走,不想剛走幾步卻聽莫仲卿從後喚道:“這位兄臺留步。”

男子轉過身面色陰晴不定地道:“你還想怎的,莫不是要我道歉?”

莫仲卿拱手作揖道:“兄臺你誤會了,在下會些醫術,見兄臺你走路有些異樣,可是左小腿處有些不便?”

男子一聽,面色訝然,可嘴角猶自逞強道:“沒有!”

說完,便想再次離去,怎料李老見莫仲卿開口也跟著道:“還不快過來讓小兄弟瞧瞧?”

末了,轉了語調對著莫仲卿客客氣氣地道:“這是我侄兒李巖,在我們出逃時,這小子被那賊兵摸了一刀,傷口便在小肚腿上。”

莫仲卿點了點頭,依言緩緩捲起李巖褲腳,而當眾人瞧見完整的傷口時當即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就連那李老臉色一下也變得鐵青。

這哪裡是“摸”了一刀這般輕巧,瞧其結疤顏色分明傷口甚深,而之後想必又未得到及時處理,此刻傷口鼓起了膿包,若是再不治療,這條腿很有可能就會廢了。

然而這叫李巖的男子為了不拖累大家硬是不聲不響,若不是莫仲卿恰巧察覺,不知還會瞞上多久。

莫仲卿有些敬佩這漢子的硬氣,二話不說趕忙取出隨身針灸包,經火堆燙了燙,隨口道:“李兄,我現下要用此針重新劃開傷口化膿排毒,同時再塗抹些自制的藥粉,兄臺可信得過我?”

說罷,抬起頭來直視李巖。

李巖見他目光摯誠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趕忙眼顧他處道:“你要治便治,怎麼像個娘們般婆婆媽媽?哼!”

莫仲卿聽著倒也不生氣當即點了點頭,轉而用力一紮、跟著隨手一劃,大量紅黃膿血便隨著傷口迸射而出,鼓起來的膿包也迅速幹癟了下去。

一旁李湘芸瞧著嚇得花容失色,心疼擔憂之情毫不猶豫地寫在了臉上。

而反觀李巖卻是面不改色任由莫仲卿在自己腿上連番施展。

待得膿血放盡,莫仲卿摸出隨身瓷瓶,將淺色藥粉傾倒在傷口之上,未幾,傷口血流漸漸止住,而李巖自身更是感到絲絲麻涼之感從傷口傳了開來。

莫仲卿做完這一切又取出另一根長針,過了過火道:“按理說這種程度的刀傷本需安心靜養適當活動,必要時還需熱敷、按摩增加區域性血液迴圈以促進傷口癒合,若擱在以往這些想必難不倒李兄,可今時不同往日,我此時先給兄臺紮一針,明早再紮一針,效果亦不會比熱敷按摩差上多少。”

說完,莫仲卿也不待李巖答應,長針一紮便開始細細輕轉開來。

起初、李巖原以為這針灸想剛才那一針般快速迅捷,豈料半柱香過後,莫仲卿雙指依然未停,他雖說有些不耐煩,可再看到莫仲卿臉上極其專注的表情後也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巖漸覺小腿發麻發熱,痠痛感也漸漸消退,而反觀莫仲卿額間卻是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足見這番全力施為並不是什麼輕松愉快的事情。

一旁湘芸見狀下意識掏出隨身手帕為其輕輕拭汗,旋兒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瞥了瞥身旁的董昭怡,見她似是無動於衷這膽子不自覺地更肥了些,這擦拭的動作也變得更為頻繁細致了起來。

李老看在眼裡並沒有阻止,相反那嘴角微微含笑,似是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