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顧名思義長治久安。

此處作為天子塌下,自然有著其他城市難以匹敵的氣派。城外東西南北分別有四門扼守,其名朱雀,玄武,青龍,白虎。而每一扇譙門之中又分有五門洞開,盡取五洲四海賓服來拜之意。

當然,這一面五道城門除了這等寓意外,在用途上也頗有講究,就拿朱雀南門來說這五道拱門並不是任何人都隨意可以出入的。

五門之中處於中心最大的拱門自然是天子出行時才會開啟,分列兩旁稍小一些的是左右群臣之路,而最外圍兩扇拱門才是平頭百姓該走的窄道。說是窄道也只是相對而言,因為即使大如莫少英現下所乘的馬車,也只不過才將拱門佔去了半道而已。

莫少英發誓,他從沒坐過這樣舒適寬敞的馬車,更沒有見過比這馬車還要大上許多的硃色拱門。

若是五門齊開,怕是千軍萬馬都可列隊從容而過吧。

腦海裡想著這等畫面,莫少英不禁有些熱血賁張,可看了看中間那扇拱門上的‘長安’二字忽又苦笑了起來。

他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來這京城的情形,或許是高車大馬士卒列侯,也可能是平頭百姓進城遊玩,甚至以一介酸秀才的身份進京趕考也勉強可以接受。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卻以一介叛黨的身份進入這京城之中,甚至還要幹那偷雞摸狗,劫獄殺人的勾當。

“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莫少英被這賊老天給嫉恨上了?”

莫少英心中不禁笑罵著,但他並沒有真的氣惱,因為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正和自己一樣,明明努力地朝目標前進,可每每醒來之際卻意識到離夢想又遠了一些。

所以自己也只是不走運而已。

相比莫少英而言,葉千雪就走運得多,自從服食了孔鶴所配的方子後,這一路上眼疾的確大有起色,顱內的惡血似也消失殆盡,雙眸早在三天之前便已恢複了視覺。

她原本閉目養神想著心事,這一路上也不知是何緣由鮮少與莫少英搭話,但聽他一聲嘆息卻又睜開眼瞼,瞧了他一會兒,輕輕說道:“你很想親自走一走德昭門?”

葉千雪口中的德昭門自然是朱雀門下最中間的那道拱門,莫少英見她搭話,忽然來了興致道:“德昭?我自然想走上一遭!最好身後還能有千百士卒相擁,萬千軍馬列侯,那該是何等的威風!”

葉千雪稍稍一頓道:“我少時曾和家父攜著紫雲騎經過那道德昭門,不過看著門前橋頭兩旁列侯的文武百官,你就會發現他們看你的眼神並非那麼友善,所以也並沒有想象中的威風。”

莫少英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那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面對這種嫉妒,你就該正面回應,莫要低著頭像個鵪鶉一樣。”

葉千雪也不反駁,似乎開始獨自回憶那時的情景。

她之所以對這扇門有著如此抵觸的情緒全是因為那次之後,定安王再也不帶年少的慕容流蘇來府上拜訪父親了,也就從那時開始,自己與慕容流蘇二人的來往變得越發稀少。

一想到慕容流蘇,葉千雪不禁去想自己到底有多少時日沒有去思念過他了,彷彿只有幾天,又彷彿隔了很久,久到自己已經淡忘了這個人似的。

她有些無法理解當初那份熱情與執著都去哪裡了,難道自己當真在不知不覺中已然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