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劫難始為真(第1/2頁)
章節報錯
與此同時,島嶼中心高崖之上,一座桂欄玉杆、琉璃作瓦的大殿前,一名頭戴鬼面身材修長的墨衣人負手而立。他面上的鬼面顯得粗獷而猙獰,不論是粗重的一字眉還是那陰鷙般的鼻樑都將整張面具抹上了一層詭異的色調,就連此刻豔陽照在其上都顯得冷冰冰的。
在這名鬼麵人的前方有幾輛“掩體”板車正向前移動。幾個蒙面人正將“掩體”板車推向無人守護的大殿門前。仔細一瞧,不難發現這掩體之上蒼蠅密佈,而蒼蠅之下的“掩體”部分竟是由殘缺不全的屍塊堆砌而就,隨著車轂轉動,未幹涸的鮮血順著車輪滴下,將那暗紅的“血條”重又粉刷了一遍。而在大殿廣場前的石坪上,似這樣車輪滾過的“血條”足足有六、七對之多。
這時、推車的蒙面人個個緊繃著身體,似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前極為驚懼,若不是礙於身後那名鬼麵人怕不是立馬要棄車後退,只是在場無人敢退,因為他們知道後退者必死無疑,若不斷往前些許會有一線生機。
只是他們卻忘了老天從不將憐憫施捨於任何一個惡人。
果不其然,當木車甫一進入殿前七尺之內,一道青色熒光憑空顯現,轉而幻化出數道青光將來犯者以及屍車一一切碎擊斃,推車之人十有八九為之陪葬,僥幸不死者卻在地上不斷嘶吼哀嚎,顯得痛苦不堪。
可面對前方屬下的慘叫聲,鬼麵人依然充耳不聞,只是機械地催促道:“繼續。”
是的,繼續。
繼續重複之前的步驟,繼續命人上前送死。鬼麵人似無人類的感情,也毫不憐惜屬下的性命,他的嚴令就似一道貼在眾人背上的催命符般壓得眾人透不過氣來。
鬼麵人這麼做當然有他的目的,那便是靠著這些屍體來削弱眼前的護殿大陣,他知道青光每閃現攻擊一次,光芒便覺淡上一分,而現在那足以切金斷玉的護殿青光已經快要淡得看不見了。
連日以來,這護於大殿周圍的“七色華光”已被鬼麵人以如此血腥而殘酷的自殺方式消去了前面的六道。
起初透過此種方式迅速累積屍體,然後等待光陣消散便將碎成數塊的屍體拖出重新堆好裝車,如此迴圈,經過反複利用,碎得不能在碎的屍塊便就地清理去了崖下那江中喂魚。
而那不遠處赫然還有五艘八帆戰艦泊於江面之上嚴陣以待。遠遠觀去,旌旗獵獵、迎風長揚,戰艦的周遭有大小舢板雜中而居,其上或三人或五人一組正修建著一座橫跨江水接連高崖斜坡與戰艦的臨時橋梁,顯然有備而來。
而這時,一蒙面死士匆匆來報道:“稟大人,崖下有不明人士沖上崖來,個個武功高強已傷及多名部眾。”
鬼麵人漫不經心道:“那到底是幾人?”
那死士遲疑道:“四人…”不待這人字出口,也不見那鬼麵人是何動作,只見他輕身一閃旋即歸位,道:“廢物,四人也來彙報!”
這話音剛落,才見那死士脖頸處一條血線逐漸顯露,其上人頭順勢滾落於地。
鬼麵人指著一旁隨從,平靜道:“將這人丟進‘屍車’,再去通知船上部眾領五倍,不,我給你十倍之數截住他們,若有閃失,你也不必回來了!”
那隨從身形一肅,道了聲“得令!”繼而飛快奔下山去。
再說這莫仲卿一行五人匆匆趕到斜坡處一見如此陣仗,當下更是不由分說將祁彥之圍在中央一路沖上崖去打算奮力一搏。初時抵擋並不見如何猛烈,而隨著越往上這對方人數卻是隻增不減,戰況漸顯劣勢。
眾人仗著武藝高強,圍住他們的蒙面人十有八九立斃於劍下,可來人見到同伴倒下依然無動於衷,踏著屍體爭相劈砍,四人雖然挨著崖壁尚且能夠抵禦,然而卻猶如深陷泥潭般再難挪動分毫。
值此窘況,大傢俱是沉默不語、憂心忡忡,先前並非不計劃周全再行動作,因為在場的夙瑤和白素衣都知道,方才在遠處看到崖上素心殿外青光頻閃,而維持陣法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氣,再觀青光已是淡淡一片,足見主持陣法之人真氣不繼已是瀕臨油盡燈枯,自己每慢上一分素心殿便多一份被攻破的危險。
祁彥之此刻身在刀劍陣中卻是面不改色,他相信在己方密不透風的保護下這群蒙面人還不足以傷到他。
眾人也同樣相信祁彥之定能再想出法子令眾人轉危為安的。而這一次他同樣不打算讓眾人失望,只見他掏出一隻短笛,深吸一口氣,吹出一段悠揚嘹亮的笛聲,待得一曲接近尾聲,天上忽然一聲隼鳴相合,那白隼於空中盤旋數圈轉而向崖頂飛去。
顯然,這便是他的法子。
高崖之上、素心殿內雖無燈光,可週遭一副副月長石雕刻的女子壁畫,以及通體瑩潤的書架將整個大殿映得是明燁生輝。自從六日前內坊遭受奇襲以來,坊主卓于晴為了避免傷亡過重,毅然領著島內大多數姐妹以及僕人弟子來此處避難。
而若不是中途得了祁彥之傳回的訊息,即醉也不會突然出現,讓如此多的人安然無恙地撤到此處。
所幸素心殿夠大,分上、中、下兩層,也幸好有幾口常年避火之用的水缸擺在殿中,而不幸的是,面對如此多的人,水缸中的水已是枯竭三天了。
六天不食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尚且耐得住,但若不喝水別說是六天即便三天也遭不住的。
可眾人之中,唯獨即醉這廝面色紅潤、氣息平緩,絲毫不見脫水徵兆。因為他從來酒不離身,而每次到有酒的地方總是挑最重的器皿盛滿。這不、那大廳中央半大的酒缸便是他這次從天心舫上帶來的“陳年花雕”。
可又奇怪的是這酒缸雖大而六天以來對於嗜酒如命的即醉卻未能將他悉數喝光。
更奇的是非但未曾喝光,還時不時有意無意的將酒水輕濺到四周,這對於惜酒如金的即醉來說不啻於是一種暴殄天物。而他不僅不覺靡費奢侈,仍是變本加厲將用木勺盛酒猛灌三口,卻又故意將酒水漏灑得滿地都是,連同一旁內坊弟子的衣角也沾上了許多。
若是在以往別說是這素心殿,就是這全島任何地方都不會沾上半分酒氣,眾弟子更是避之不及,而現在心裡雖隱隱抗拒,但是連日來缺糧斷水下已再無餘力挪開半步。
一旁掌針朱劍秋哪能容他如此胡來?
‘刷’地抽出手中長劍指著即醉一臉厭嫌道:“夠了!這裡是素心殿,書閣重地,你在此喝酒就算了,還要將這裡弄得濕一塊幹一塊的是存心要將書籍都毀了不成!?”
即醉扭過頭來,醉笑道:“冷靜,冷靜啊……你這大姑娘功力深厚不喝就算了,但是瞧瞧這些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個個是口幹唇裂,還要恪守什麼清規戒律,信不信再來個兩天就都要嗝屁咯。所以本大俠特意將酒水灑些出來,這一聞到酒香,說不定就有哪位開竅的小美人首先來飲酒止渴啦!嗝、嗯,放心,若覺得放不開我就出去候著,你們偷偷地喝,本大俠斷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