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去一劍勢如驚鴻、奔若雷電,又經多方面算計,實在是莫少英料想中的良機。放在平常也定有所斬獲。怎奈那女子並非凡人,只見她原本閉著的雙眼陡然一睜,幽色的眼瞳直瞪著兩人道:“小子!戲碼演得很好,只可惜太嫩!”

話音剛落,莫少英被這一瞪之下驟覺頭暈目眩、靈臺一陣恍惚,手持長劍也立馬沒了準頭,“咣當”一聲掉落於地。

昏昏沉沉間,亭外霧氣忽然竄進亭內將他的雙手雙腳裹於空中動彈不得,剛想掙紮突又聽見一不男不女的聲調猶如夜貓炸毛般驚叫而起,跟著一道人形煙霧拖著殘影迅速縮回了女子體內,彷彿碰到了什麼要命的東西。

原來這電光石火間,女子體內的鬼靈竟先後襲擊了二人,速度之快,彷彿早有預謀,只不過葉千雪周身散出了一道淡淡的乳白色真氣委實叫他猝不及防,不曾想竟在自己“老家”中碰上了身負煞氣的剋星。

“都被人打上門了,這還了得!”

女子越想越氣,怒瞪雙瞳,只不過他並沒有動,那對黑沉沉的瞳焰猶如狂風中即將熄滅的火苗般搖曳不定,顯見方才那一下已著著實實吃了大虧,現下正極力調息。

此刻,葉千雪也不曾動手追擊,她實在太驚訝了,她未曾料到莫少英的驚人之舉,未曾料到那女子突然反制,更未料到身上那無名道人傳授的真氣竟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而這些在一念之間又變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這無賴並沒有真的背叛自己,自己也未看錯了他。

念及此處,葉千雪眉頭一挑,先前那股鬱結之情頃刻煙消雲散。一股不知名的喜悅促使著她飛快來到莫少英面前,望了望他四肢纏繞的濃霧,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下一動,已一掌拍了上去。

果然,那真氣從掌間透出,濃霧頃刻消散,只不過亭外源源不斷而來的濃霧卻迅速將這“缺口”補上。

莫少英晃了晃微沉的腦袋,眼見葉千雪做著“無用功”,不禁笑罵道:“蠢女人,既然那老匹夫傷不了你,那還不走!別忘了小爺交代你的。”

千葉雪聽罷果然收了手卻沒有走,只是轉過身望著那女子,緊了緊槍杆,抱拳直言道:“前輩,還請將我朋友放了,您若依然不允,晚輩唯有得罪!”

這一番先禮後兵的說辭,莫少英聽來直搖頭不已,暗道這葉千雪實在“死蠢”,哪有人動手之前還要事先招呼一聲的。可轉念一想,若不是她這般“缺心眼”的個性,自己還會不會一路似個“跟屁蟲”般陪她走這麼遠?

答案顯而易見,除了財帛動人心外,他正是被這種自身不具備的“亮點”所吸引。如此說來,其實自己也是一個渴望“缺心眼兒”的人麼?

得出這個答案的莫少英暗自好笑,他突然覺得“犯蠢”也是會傳染的。

女子見著葉千雪這副模樣更是肆無忌憚道:“女娃娃倒是可愛得緊啊,不就是仗著一身昆侖山那群雜毛道士的護身真氣嗎?哼,你要想這小子活命倒也不難,乖乖做我下一任的新娘。”

葉千雪見他毫無悔過之心,也不再多話,單手一舞長槍,槍尖正對女子,槍尖生寒,而此刻她的面容更寒:“晚輩不會做前輩的新娘,而他、晚輩也要一併帶走!”

那女子見著怪笑一聲周身黑焰猛漲,幽色瞳焰頃刻大盛,聲音已是完完全全化作了男音,道:“狂妄!老夫做人幾十年做鬼數百年,就憑你這女娃娃也敢口出狂言!”

說罷,那女子周身黑焰更甚,突然一動之下宛若擢雲飛鴻,雙指並爪抓將而來。一時間,身形靈動,動作飄忽,哪裡還有先前半分滯澀。

葉千雪雙目一沉,見著對方來勢洶洶只得暫避鋒芒,迅速碎步後退,二人一追一退下轉瞬間已來到亭閣一角。

葉千雪餘光瞥了瞥身後,忽側身反踏紅柱,借力擰身回首就是一槍,豈料那女子腰身猶若絲帶般柔韌,居然在間不容發之際腰部堪堪一折,竟險而又險地躲了過去。

不僅如此,複又一個翻身雙腿便如兩條白蛇般纏上了槍杆,葉千雪眉頭微皺,甫一用力抽槍掙脫卻見四周薄紗跟著倏然飛至,瞬間就將長槍裹得嚴嚴實實,再觀那女子已足踏長槍,飛身一躍,裹著煞氣的繡花鞋尖直點葉千雪的面門。

“小心!”

莫少英一驚剛及提醒出聲,葉千雪便順手鬆開長槍,於這間不容發之際卻是不退反進暗運真氣,默唸道決卯足全力,右肘向後一拉,對著前方便是一拳!

這幹淨利落的反攻倒令女子一愣,眼中妖火一閃竟是不敢正面相抗那顯於拳面的真氣,收足淩空後躍的同時,裹於長槍上的薄紗忽然紛紛飄上前來在葉千雪拳前結成了一道紗網。

頃刻間,玉拳隔空擊在紗網之上,紗網陡然受力下,彷彿有人拉扯般後縮,卻終究沒有破開。

那女子落下身來只道已然抵住了攻勢,剛想嗤笑句“空有蠻力的女娃娃”,怎料葉千雪這一拳並未力盡,當下化拳為掌,氣運丹田憑空一聲嬌吒:“破!”,

這聲破字一出口,就見以葉千雪掌為中心,一道藍色透明陰陽太極圖案一閃即逝,女子一個照面之下未及驚呼,周身悚然一震!不旋踵間一團若隱若現的人影便從女子的體內倒飛而出、伴隨著聲聲慘嚎沒於亭頂,而原先那女子周身黑焰驟消,轉瞬間閉眼即倒。

葉千雪縱步上前攬女子於懷,探了探鼻息,方露出一副略略驚訝的表情,顯然這被鬼靈附身的女子竟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