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招震得虎口微微發麻,心中更是連連驚訝,按道理對方應該避其鋒芒才是,誰曾想這使槍的主人卻是不進反退,來了個硬碰硬,足見其人性子是多麼的剛毅。抬頭來望見此人一身紫色雲紋金絲勁裝,讓本有些單薄的身材更顯英挺頎長。

可這明明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打扮卻隱隱透著三分貴氣,若不是那幾縷灰塵遮面以及那冷冽的槍尖,還真不知是哪家王孫公子微服出遊。不過莫少英根本不關心這個,他看到這個人,就想到了某張告示,想到了某張告示,這眼前之人就忽然變得金燦燦了起來,他突然看到了好多金子。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剪梅!可讓小爺遇著你了。”

說完,不待一剪梅是何動作,莫少英便將饅頭塞在口中,使一招‘撥雲見日’挺劍而上率先發難。

起初這一剪梅邊打邊退並不戀戰,可這莫少英哪能任由到手的銀子飛嘍,下手愈發兇狠,招招攻其必救之所,逼得一剪梅頻頻招架愈發逃脫不得。這心下一怒,無名火頓起,當下橫槍斜劈,一槍蕩開來劍,黛眉頻蹙微微一頓,眸中寒光大盛,雙手將握槍杆,微微一抖,霎時槍尖抖成亂影,猶如一片槍林撲面刺來,直取莫少英周身各處大穴。

莫少英見他執槍錯步倏然反手攻至,一出手就是寒芒凜冽的殺招,當下心中一凜也不架劍來擋只是一味閃躲,顯見並不願白費氣力與之硬抗,卻不料這一剪梅忽然勒住槍勢就地一頓,整個人竟縱步上前,左掌疊出跟著腰身旋擰間,右手順勢一拍後端槍杆,長槍便如腰帶般依腰間一週迅速舞了個槍花,槍尖掃出的弧光帶起一道從左而右的勁風,直掃莫少英的腰際。莫少英下意識一怔,人已被逼閃向了右側。

而一剪梅早也算準了這點,左手順勢橫推槍杆,一槍飛突而出直點莫少英的胸間大穴。電光石火間,莫少英眼見槍尖近在眼前不禁急中生智,右手擒劍力插碎石,借力硬生生地改變去勢,就地堪堪一避,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

百忙之中莫少英不忘瞥了眼被槍尖掃破的衣襟暗呼僥幸,剛想喘口小氣兒不料這一剪梅右手竟捉住飛去的槍柄,轉而雙手齊握,掄起槍杆轉身就是一招“槍掃回環“,嚇得莫少英怪叫一聲就地一個驢打滾狼狽躲過,剛剛站立,見饅頭已然落地,心下頓覺有些尷尬,不禁回望一眼,打起十二分精神持劍再上。

這次莫少英學了乖腳踏七星,以雲蹤步配合蒼雲劍訣與之遊鬥,左劈右刺滑如泥鰍就是不給一剪梅一點機會施展方才的連招。更是時不時抽冷子遞劍,角度刁鑽一沾即離,將一個“纏”字凸顯得淋漓盡致,

只是這時間一久,非但不曾覺得一剪梅的攻勢有絲毫停滯,反是聽他冷然一哼,順勢又將長槍舞成一團亂影,威勢竟更甚從前。二人就這般槍追劍走,槍突劍退、槍旋劍擊,槍舞劍秀!一來二去間夾雜著三分怪異,久而久之哪裡還是在生死拼鬥,分明就是在互相喂招而已。

莫少英見著不禁撇了撇嘴,罷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收手!”

一剪梅聞言也是說停就停,將長槍單手擒於身後,凝神戒備,這莫少英沒好氣地道:“姑娘你累不累。”

一剪梅一愕,道:“不累……”

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哪裡看出我不是男人?”

“猜的。”

莫少英隨口一說,順勢眨了眨眼轉而竟好整以暇地坐回食盒旁,將擺在裡間兒的菜餚酒水一一取出,沖著一剪梅笑道:“吶,我不知姑娘到底累不累,總之我是累了,來!要不一起將就將就?這次可不用搶。”

盡管莫少英笑得真誠,可一剪梅卻站著不動一言不發,眸中怪異之色愈濃,彷彿是在說:“你是打傻了嗎?要請我這個大盜一剪梅吃飯?”

莫少英自然能讀懂一剪梅此時的眼神,不緊不慢道:“小爺的確傻了,不過一個寧可自己餓著也不仗著武藝去搶平民的大盜是不是更傻呢。”

一剪梅沒有回話,在她看來這種愚蠢的問題實在不必回答,她也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莫少英見她不回,倒也不覺尷尬,自顧自地道:“不過最讓我佩服的是姑娘竟去襄王府惹事,人家可是懸賞一萬兩要你這個活人呢,話說你究竟拿了什麼好寶貝?與我瞧瞧唄?”

一剪梅雙眸一寒,冷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貪心寶貝。”

莫少英笑道:“我就圖個新鮮,不給看就算咯。寶貝不能當飯吃,我這兒才有現成的。”這般說著,手上卻也不停,取出整隻燒雞拿上一壺酒,向著一剪梅一望,轉眼故意將手中燒雞帶酒一塊兒擲了過去。

這一剪梅眼前飛來兩物,出手也不含糊,左手堪堪握住酒壺,右手手長槍輕輕一挑,即刻戳中了雞身,就地箕坐吃了起來。雖是女子,可吃相卻並不嬌柔,反有三分男子之氣。莫少英見她來者不拒,喝酒又如飲水不禁嘖嘖稱奇,道:“喝酒的女人見多了,可能喝出男兒之氣的卻是鳳毛麟角!小爺今天算是開了眼界,話說姑娘槍法是跟誰學的?”

一剪梅吃著莫少英送來的食物,卻絲毫沒有感激之意,見他這般一問,反是冷冷道:“無可奉告。”

莫少英也不著惱,續道:“這一剪梅雖然好聽,可這應是諢名綽號吧?你真名又叫什麼。”

一剪梅淡淡道:“我方才說過了。”

莫少英誤以為聽差了,忙奇道:“你何時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