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衣環顧四周,見此地滿壁煙蘿映綠潭,山風送拂、恍若碧珠臨盤,不禁心神為之吸引。步至潭前、蹲下身來,又見水質清澈瑩潤方覺有些幹渴,待得掬水入口時,恰見潭面蘿葉乘風拂波,一如根根柳條般打著擺子臨於潭側,略一抬首再看山壁驀地一驚,忙喚道:“仲卿,快瞧。”

“嗯?”

原來白素衣此刻在潭水的西側,從此處蹲下再向東側看去,陣陣山風挑開女蘿藤蔓形成的綠簾,山壁中正好露出洞口黑黝黝的一角,但若是從正面看去,會將洞口山前的山石錯當做山壁,又焉知其後密佈的女蘿掛藤下另有乾坤?

莫仲卿大喜過望,拔腿步至近前伸手撥開女蘿藤終是窺得全貌。此洞口形如山壁缺角,像是硬生生鑿出的一條通路來。洞外石壁光滑明亮,洞口地面微有足跡,顯然有人常年出入。

莫仲卿沉聲道:“這就對了,此洞口一路向下地勢低窪,怕潭水溢位倒灌洞中,這才設定缺口引水而下另成一條溪流。白姑娘,我先進去確認一番,你在外等我。”

說完方待徑直躬身入內卻被白素衣一把拉住袖口,道:“這洞內有些黑,我與你同去。”

說罷,當先一步低頭而入,莫仲卿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只好緊隨其後迅速跟上。

二人甫進洞內尚有光線,沿著洞內道口一路斜下,過得一盞茶的功夫,地勢雖逐漸平坦,可光線卻愈發昏暗,再往前轉過拐角,二人眼前倏忽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莫仲卿慎重道:“慢著,你待在此地,我先去瞧瞧,萬一有什麼不測,你還可以救我。”

白素衣聞聽耳畔輕語,知道他為了刻意壓低嗓音從而靠得極近,心下微覺異樣。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左等右等卻是不見莫仲卿再度出聲,要知獨立於黑暗中越久心中便會愈發慌亂,何況只聽得忽遠忽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卻不知其人身在何處。這久而久之,心裡多少有些發毛,礙於不知洞內情形,既不敢大聲直呼,又不能舉步相尋,正左右為難之際不料一隻溫暖的大手已悄然握了上來:“得罪,這山腹比想象中的空曠了些,未免走散,還是由我牽著。”

白素衣聽著熟悉的音調,一顆懸著的心總算安穩了些,一時倒忘了自己這隻手已是被這個說不上多麼親近的男子第二次這般握著,若在以往這根本就是件無法想象的事情。

莫仲卿拉著白素衣依著記憶前行,口中一邊作解道:“方才我沿著山壁走了一圈,周遭既無機關也沒可用作點火的物什,不過倒是可以確定此洞應該無人把守。另外,我順便再往前方走了走,發現隱約有風穿過,出口應當就在前方不遠。”

“嗯。”

莫仲卿聽著這聲從鼻腔裡發出的回應,心中多少有些異樣,又道:“你冷不冷?手有些涼。”

“不冷。”

“喔,那就好。”

莫仲卿見後方白素衣不知是何緣由不願多話,便也不再開口相問,只將握力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如此一來,也終於覺得牽著的手果然就熱了起來,只是他似乎會錯了誘因。

二人一路無話,於洞中七繞八拐幾經曲折,終於出了洞口。這洞內黝黑洞外卻是陽光明媚,二人驟然出洞不禁一陣眼花,待得些許適應後放眼望去卻道好一處世外花谷。

花谷四周環山倚翠,草木繁茂遮天,花朵奼紫嫣紅,竟都是些世上鮮少之物。再往遠處極目四眺,便見一座高寨大刺刺地矗立在花谷一角。二人甫見山寨,既驚又喜,相互對視一眼,藉著周間草木的掩護,迅速向著高寨而去。片刻,貓身於寨邊一隅,雙雙向裡悄悄探看,見著寨中情形卻又莫名怔住。

此時、寨門大開竟無人看守,寨中大小房屋披紅掛彩,鑼鼓喧天。而裡面的人也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身穿各色布衣類似僕人的男女正為人添酒上菜、忙前顧後。而另一群喝酒者卻是於昨夜賊人服飾一致,這些人個個紅光滿面,鬥酒耍樂哄聚一堂,似是同慶莫大喜事一般。

“裡面似乎很熱鬧。這樣有利於我們混進去。”

“嗯。”

“只是不知先生究竟在不在裡頭。”

“嗯。”

莫仲卿見白素衣僅僅是隨言附和,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當下微微詫異,扭過頭去赫然便見直到此刻自己仍牽著人家姑娘的手一直不曾放開過。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說著當下立即鬆手,尷尬之情猶如一片火燒般迅速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白素衣望著他忽然笑了笑,輕聲道:“沒事,我也是剛剛發現的。“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