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王建的十一個兒子和幾個女兒以及不錯的養子陸陸續續的趕到了場內。王建六十一的高齡,看到自己這麼多的兒女,心中滿是欣慰之感。

在葉升的視角之中,他所觀察的,並不是這些嫡系的子女,而是那些子女身邊帶著的人。來到這裡的幾乎每個人身邊都跟著一個不是皇親貴族的外人,這些人也可以被稱之為“門人”,就和葉升一樣,帶著門人來,似乎門人之間,也得比個高下。

葉升和王宗平兩人坐在第五排,這座位果然是按照年齡的大小排列,一排兩人,面對而坐,皇帝王建坐在正中央,在這將近三十桌的人面前,他的氣勢,反倒是壓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君臨天下,重在一個“君”字,果不其然,王建“君”的氣勢如同潮水一般,波濤不止。

看到所有人落座之後,王建這才開始講話:“今天是朕六十一歲大壽,能有諸位這麼多人參加朕的宴會,朕甚是開心。”

聲音渾厚而又嚴肅,一點都沒有玩笑之感,他的表情面帶笑容,散發著慈祥的感覺,讓人感覺又不像是個皇帝,更像是個父親。

“不多說了,先來,和朕一起,痛飲此杯!”王建主動的舉起酒樽,雙手把持,十分禮節的動作,一個皇帝能夠如此有禮,葉升也是第一次見。

葉升並不懂他們喝酒的禮節,但看所有人動作都是一樣,於是便學著,伸著一隻手握著酒樽的底部,另一隻手,在前把住酒杯,使其非常安穩,學著相同的姿勢,對著王建,十分有禮的向下行了一禮,看到王建痛飲而下,葉升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袖口半掩,一飲而盡。

這酒樽之中,葉升都不知道是什麼酒,喝下去之後,一種暖暖的感覺,皇宮之中的酒果然不錯,當日在醉春樓喝下那般舒服的醉花春,如今也不比這宮廷御用的好酒。若是有機會,葉升也想在這皇宮之中久居,嚐盡世間的奇珍美味,豈不快哉?

看著年老面容卻又精神抖擻的皇帝王建主動下筷,在場的所有人才敢有所行動。

“今年的六十一大壽不比去年,規模小了很多,去年的時候,來這裡的人還要再加上個二三十桌,他們甚至都看不到父皇的影子。”坐在葉升旁邊的王宗平小聲的竊竊私語道。

“怪不得,今天來的,應該都是親的吧,是不是丞相都沒來?”

“潘丞相沒來,你猜的不錯,應該是父皇的意思,這次只有我們這些親的孩子和表現不錯的養子。”王宗平說道,“這越發的讓我感覺是在考驗我們。”

“你二哥已經是太子了,考驗又能如何?廢除太子這種事情可不會隨便做。”葉升用極小的聲音,鄰座的老七和老十一都聽不到他的話語。葉升說完之後,順著右邊望去,比他王宗平年紀還要小上許多的老十一,王宗衍,光那一副面相,就給人一種很聰明的感覺。這個人,葉升有預感,會是未來的大敵。

他了解五代的歷史,卻不瞭解十國,這所謂的前蜀在他的思想之中,並沒有一個整體的概念,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走自己的路。

動筷子之後,很快便進入到了每個人獻禮的環節,坐在最前方的王宗仁雖被貶,但依舊為其親兒子,起帶頭作用,主動的起身站到了王建上座的前方臺下不遠處,他說道:“父皇,這是兒臣今年遊走西域尋得的金蠶絲所做的內甲,可保父皇安全,希望父皇喜歡。”

他身旁的的門人主動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盒子,雙手奉了上去。

“噢?宗仁啊,沒想到這一年你還專門用心為父皇奔走西域做了這種東西,真是苦了你了。李公公,給朕收下,好好的藏好。”王建雖嘴上開心,面色卻並沒有什麼改變。他似乎,並沒有很欣賞這作為大哥的王宗仁所送的禮物。

“也是……皇帝怎麼可能會缺這種東西,要說啊,你這大哥送的時候,應該是沒有想的。剛剛在上面就說了幾句話,他這樣,沒有一點用處。”葉升看到王宗仁送的東西之後,不禁一陣的心中想笑,這個東西雖還行,但連祝福的話都沒有說,僅僅只有一句“可保父皇安全”這樣的話語,這可是赤裸裸的減分項。

比起王宗仁,太子王宗懿可就聰明的多了,六十一大壽,太子看到王宗仁坐下後,主動的站起身走到前方,甚至沒有叫他的門人幫他,自己主動的雙手拿著一個紅色的盒子,很有心的說道:“父皇,這是兒臣尋得很久才得到的千年人參,用它煲湯喝,可以延年益壽,長命百歲。希望父皇能夠每天都健健康康,事事順心,做兒臣的,也就開心。”

小嘴抹了蜜,王宗懿本不會說那麼多話,但經過手下之人的提醒和事先的準備,如今在壽宴之日,也是將能說的話語一股腦全部都說了出來。

“宗懿有心了,知道關心朕的身體,李公公,幫朕收下。”王建略微開心的說道。

李公公邁著專業的小步快速的上前,雙手接過了王宗懿的千年人參,回到了原位,給了下人,讓他們拿走放回王建的寢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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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和前面大哥得到了一樣的待遇,王宗懿心中略有些不滿,但他作為太子,位居東宮,自然是不能有任何的多嘴之舉,一旁的門人對情緒有些波動的王宗懿說了幾句悄悄話,他很快的鎮定了下來。

這一幕其他人沒關注,葉升卻是看在了眼中,這王宗懿,似乎對那個門人很是在意,片語之言,便能改變一個人的態度,若非有道理,必然是對其人有著絕對的相信。

祝壽之時,話語不能說的太多,不能說的太美。這兩點每個人都清楚,說的多,會讓人覺得不實在,說的太美,會讓人覺得是在炫耀自己的文采,得不償失。

深明這個道理,接下來上前的人也都是一樣,沒有人說話超過七句的,大多都是簡短的幾句話,表明自己的孝心就夠了。有老大老二起到了表率作用,跟著他們的步伐,必然不會有錯,他們的說話方式,稍微變一變,就可以了。

老三老四接踵而來,送上了他們的禮物,老五的時候,王宗智果然拿著一個賬簿走了上來,他和前面四個人送的珍貴物品不同,他手中的東西,並不值錢……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可以說是分文不值,但王建卻並不一定會這樣覺得。他看到王宗智拿著一卷賬簿走了上來,詫異了一秒之後,很快的恢復了微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