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兒!”玉林孝從遠處小跑著過來,手裡的藥瓶掉了又撿,撿了又掉。

見是玉管家,女人輕聲問道,“元竹走了嗎。”

“走了走了,”玉林孝一邊回覆,一邊糊里糊塗地將懷裡各色各樣的藥瓶遞到她面前“你看這個是治劍傷的嗎?”

見元清瀾始終無精打采,木木地失神,玉林孝收回手裡的瓶子,心疼地瞧著她“老奴不知元竹什麼地方惹惱了王爺,但王爺肯留他們一命已是破格。”

“蕭策已經送他們出府了,他們不會有事。”玉林孝嘆著氣,“可你這傷要是再不治,你還有什麼命活?”

沒命活,就沒法保護主人。

元清瀾匆忙看了玉林孝一眼,而後翻著他手裡止血的藥瓶。

“這輛馬車不必還。”蕭策扔了一袋銀兩給初和“只要以後,別在燕城出現!”

女人將重傷的元竹扶上馬車,本已拽好韁繩,誰知少年緩緩拉開了布簾,睨著蕭策說道“告訴元清瀾,我敬她的愚忠,也恨她愚忠!”

少年坐回車中,此時此刻甚覺身上的痛早已比不上心上的痛。

難道趙府滅門,他親人慘死,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了結?可不如此,又能怎樣?

元清瀾的救命之恩,攝政王府的養育之恩,他以仇相報……得來的卻是那個女人的一命抵一命?她的愚忠,早已是她保護南泊同的本能,深到血水裡,刻進骨子裡。

馬鳴聲斥絕燕城上空,蹄步蒼勁有力,再回首時,刻著攝政王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已然消失不見。

元竹倚靠之處,格外柔軟。他推了布簾,熟悉的地方一瞬間劃過眼睛的痛感,竟是心底悶鬱,剎那惆悵。

何時何地,少年紅了眼。

元清瀾,你我之間,從此萬水相隔,從此恩斷義絕。

三年後不見,亦永世不見!

……

南泊同撕下衣衫一塊布紗,邊走邊將布條隨意地纏在左手刀口處。

進了平江閣,本想直接回房間,只是眼前的一物吸引了他的視線。

他一頓,腳步停下。

天開始轉亮,濛濛的一片,但前方的桃樹卻格外清晰。

她種的桃樹,現在看來真礙眼。

男人拔了長吟,幾乎是一瞬間,長劍插進樹幹,擊的桃枝搖曳,大片的花瓣迅速落了滿地。

墨色劍穗只是在劍柄處隨意擺盪了兩下,卻生生蕩進了南泊同的心裡。

他自嘲般恍然一笑,此時竟起了一個念頭——砍了那桃樹,燒了那墨穗。

“阿瀾,……終是連你也不要我。”

她不躲元竹的劍,也不取元竹的命,三年後只等那臭小子來取她的命。

他嗜血成性,殺盡天下無辜,所以現在連她,都嫌棄他身上的血腥氣味了嗎?

所有人都要站在道德至高點上,對他的所作所為評頭論足,可卻無人親身經歷他曾經歷過的痛苦!

南泊同倒在平江閣的院子裡,任冰涼的地面灼噬他的後背,直到噬盡那顆早已冷透了的心。

他抬眼望著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竟真耀眼……

喜歡清瀾劫請大家收藏:()清瀾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