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樓這邊宴會不歡而散, 當差的衙役急匆匆地去追查鬧事俠客的下落,店夥計手腳麻利地把三樓重新收拾妥帖,偷偷睨了眼段荀黑如鍋底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眾人散盡,段荀慢慢坐回太師椅,道:“熱鬧看夠了?”

雅間的門咿呀一聲推開,祁振大步走出,道:“這不是為了保住段大人的這點小秘密麼。”

“若被祁老爺子知道,四當家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吧?”段荀睨他一眼, 皮笑肉不笑地說。

“所以這都是為了咱們好,怎麼能說是看熱鬧呢。”祁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翹著腿道:“大人, 我看這薛鋮還是一刀殺了來得幹脆,何必這麼彎彎繞繞。”

“人畢竟是沙場悍將, 我原想著若能拉攏他,就能省去這麻煩事。”段荀搖搖頭, 沉聲道:“今日看他的態度,恐怕又是一個寧折不彎的死腦筋。”

祁振一拍大腿,道:“那不正好,他不肯彎腰,咱們就……”他比了個落刀的收拾, 陰惻惻地說:“折了他!”

段荀捏了捏內心,低聲道:“你去辦吧,將軍府裡我安插了人, 自會助你。”

“大人就等著聽好訊息吧。”

段荀那邊密謀刺殺,薛鋮這裡四人在院中圍桌而坐,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談,並沒有把祁振這檔子事太過放在心上。

如今薛鋮到任,段荀再怎麼權勢滔天也不能越過他獨自去幹剿匪這件事,明裡拉攏可應付,暗裡陰招他也不虛,相較之下反而迅速重振兵馬營更加重要些。

徐冉也十分贊同,道:“也就這會你單槍匹馬容易著人的道,等你的人都來了,區區一個祁振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薛鋮點頭道:“明日我就和魏狄住去兵馬營。”

徐冉問:“溯辭也去?”

“她留在城中,營裡還沒收拾利索,過去也不方便。”

“這倒是,不過……”她狐疑看著薛鋮,問:“你不會讓她一個人留在將軍府吧?”

“自然不會。”薛鋮將剝好的瓜子仁堆到溯辭手裡,“明天給她找個合適的宅子。”

徐冉聞言眼前一亮,忙道:“還找什麼啊,住這兒吶!”

三人齊齊看向徐冉,溯辭鼓著腮幫子問:“阿冉,這是你的宅子呀?”

“是啊。”徐冉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幫,“不然我這大晚上的帶你們私闖民宅?”

“你都在黑市置辦産業啦?”魏狄嗑開一粒瓜子,將這院子打量一番,道:“瞧著不比別地的差。”

徐冉拿瓜子殼扔他,道:“我還是山大王呢,在這兒置處寨子怎麼了。”

“置得好置得妙!”魏狄笑著躲開,對薛鋮道:“這樣也好,臨時去找地方還未地能找到比這兒更合適的。”

“正巧我最近會暫時留在遠安城,你們盡管去營裡忙,溯辭這有我。”徐冉拍著胸脯打包票。

薛鋮看了看溯辭,點頭道:“也好,就麻煩你了。”

徐冉擺擺手道:“都是小事。”

溯辭終於把一大口瓜子嚥了下去,端起茶碗淺抿一口,問:“你來遠安城,除了祁振外還有別的事?”

“正要和你們說。”徐冉拍了拍手裡的瓜子屑,正色道:“這回來遠安城,主要是為了商家。”

遠安城商家,薛鋮和魏狄可能不知,但溯辭卻是門兒清,忙問:“四夫人陸嬌曾許的那戶人家?”

徐冉點頭:“你訊息倒是靈。”

“為了摸去黑龍寨,我都打聽一圈了。”溯辭支著下巴,滿眼好奇地問:“商家怎麼了?”

“其實還是和三月後的剿匪有關。”徐冉肅色道:“如今咱們人手夠,玄鐵礦也到手了,唯一缺的就是銀子。寨子裡有鐵匠,但是要在三個月內把這麼多的玄鐵礦打成兵器,人手實在不足,況且還需□□、藥材這些,單單靠咱們遠遠不夠。所以我就在尋思有沒有可以弄些銀子的門路。”

“想從官府掏銀子出來是不可能了,就算薛將軍到任、拿著兵馬營做由頭,段荀也絕不會多給你半個銅子。刨開官府,這遠安城最有錢的就是那些經商的富戶。”

“商家生意遍及西南,家財萬貫,十年前那件事讓商家和黑龍寨結了仇,要尋求銀錢上的盟友,商家最合適。”徐冉敲了敲桌面,沉聲道:“我差人打聽過了,當年陸嬌那門親事,是商家上門提的,說是三少爺對陸姑娘一見傾心非卿不娶。出了那檔子事後,三少爺被商老爺關了足足一個月,等陸家退親之後才放出來的,從此低低調調再沒露過面。”

“幾年前商老爺給三少爺娶妻,結果三少爺瘋癲大鬧婚宴,也虧得那位三少奶奶出身低,否則鐵定要退親。雖然這事被商家花大力氣壓下了,但是這個三少爺估計是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