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婚期臨近,徐冉被徐大娘拉著試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首飾,到最後幾乎一聽見徐大娘的聲音就下意識地拔腿就跑,惹來寨中人一頓鬨笑。徐冉勸了好幾回不用這麼正經,卻次次被她以假戲也得往真裡做、不能丟了燕雲寨的臉面為由堵了回來,只得敗下陣來任由她收拾。

等正月十一那天,薛鋮親自點兵,選出最精銳的隊伍,由帳下各將分別領隊,分頭悄悄從遠安城出發奔赴盤龍山。與此同時,徐冉正在燕雲寨內擬定送親隊伍的人選,將兵器放進嫁妝箱底,蓋上紅綢再鋪上滿當當的珠寶玉石,教人看不出破綻。待事畢,徐冉和眾弟兄分飲一壇酒,在酒盞清脆的碰撞聲中,彼此都能看見眼裡熊熊燃燒的火苗。

正月十二。

一大早徐冉便被徐大娘從被窩裡拖了起來,梳洗完被七手八腳套上喜服,摁坐在妝鏡前仔仔細細地描摹妝容。修去偏淩厲的眉峰,勾列出柔婉的眉形,眼角染開嬌色,頰邊掃過紅雲,眉間花鈿,唇上胭脂,而後將一頭青絲仔仔細細盤起,將一套成色極好的寶石頭面整齊戴上。

冰涼涼的流蘇從頰邊墜下,徐冉目瞪口呆盯著銅鏡裡的人,扯了扯徐大娘的衣袖,問:“娘啊,這張臉是我的不?”

徐大娘聞言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得意洋洋道:“你娘我年輕時候也是寨裡一枝花,你是我閨女,能差到哪去。”

徐冉猶自怔愣,抬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臉,又別徐大娘一巴掌拍了回去。

“不許動!”徐大娘怒道:“老老實實坐著,把妝弄花了要你好看!”

“那我出去透透風。”

“不許!喜服弄髒了不吉利。”

“那我總能吃點東西吧!”徐冉抗議,“我一大早到現在可還啥都沒吃呢!”

徐大娘鬆口:“想吃什麼?”

“肘花!”

徐大娘:“……你還是老老實實坐著等吉時吧。”

“還有多久?”

“過了午後就出發。”

“娘誒!”徐冉哀嚎:“你這是要餓死你親閨女啊!”

最終在徐冉再三的威脅抗爭下,終於爭取到了一包花生,被徐大娘耳提面命不許弄花口脂後委屈兮兮地坐在妝臺前噘著嘴剝花生填肚子。

待徐冉一包花生見了底,也到了該出發的時辰,黑龍寨來接親的隊伍已至門口,徐冉被蓋上喜帕,由人牽著坐上花轎,一長隊人吹吹打打從燕雲寨出發。

與此同時,兵馬營各小隊在盤龍山附近集結,埋伏在各條山路口,靜等訊號。溯辭著一身勁裝,孤身上山,趕赴祁振藏兵器的山洞。

而黑龍寨內此時更是一番熱鬧景象,張燈結彩,長街擺上流水席,各寨的賓客提著賀禮陸續上山入寨,人人臉上堆滿了笑容,就連祁老爺子也換了身鮮亮的衣裳,坐在太師椅上臉上帶笑看著底下人忙碌非常。

不過多時,送親的隊伍沿山路浩浩蕩蕩而來,隱約的喜樂吹奏聲間或傳來,蹲守的兵馬營眾人頓時精神一震,紛紛看向山道盡頭。魏狄更是緊了緊手中劍,面色頓時複雜起來。

轎子裡的徐冉早就掀了蓋頭,透過轎簾的縫隙觀察一路的動靜,眼見到了盤龍山腳下,特意瞅了瞅山道旁的的密林,輕笑一聲重新蓋上了喜帕。

眼見隊伍逐漸消失在上山的路上,薛鋮這才拍了拍魏狄的肩,道:“搶親的事就交給你了。”

“啊?”魏狄一頭霧水看向薛鋮。

薛鋮笑道:“燕雲寨素有仁義之名,更不齒與這些為禍鄉裡的匪寨為伍,早在數月前向徵西將軍投誠示好,願為平匪患、安民生盡一己之力。燕雲寨大當家巾幗不讓須眉,冒死以身做餌闖黑龍寨接應官府,軍中副將感其膽色率直,單槍匹馬闖婚宴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話。”

魏狄從一臉迷茫聽到面紅耳赤,慌忙道:“將軍,這、這……”

“話本都替你寫好了,去是不去?”薛鋮挑眉。

魏狄看了看周圍弟兄們一臉迷之微笑,心裡一瞬的惱怒轉瞬被巨大的狂喜所替代,連忙應道:“去!自然要去!”

“如此,徐冉的安危我可就交給你了。”薛鋮重重按了按他的肩頭。

“是!”魏狄嘴角上揚,點頭應下。

薛鋮又看向身後的眾士兵,肅色道:“此戰,只許勝,決不能辜負燕雲寨弟兄們以身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