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大事落定,心裡痛快,多吃兩碗又何妨。”薛鋮放下碗筷,笑吟吟地望著她。

見他的目光在自己手裡的烤地瓜上流連了幾圈,溯辭撇撇嘴,撕下一小塊遞給薛鋮,道:“一州刺史落馬,牽連出這麼多貪腐官員,也不是一樁小事了,你後續打算怎麼辦?”

薛鋮毫不客氣地接了,一口吞下,含糊道:“段荀一死,他的那些所謂親信巴不得把什麼事都往他頭上扣,一個接著一個地把段荀這些年作威作福的罪證招得幹幹淨淨。”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那些案卷,道:“全在這了,等整理完,明日我便派人上書進京,等陛下和三司定奪。”

“這一來一回加上京裡各位大人扯皮,少不得要一兩月吧?”溯辭喃喃。

“這不正好麼。”薛鋮伸手拈去她嘴角的一抹殘屑,伸舌舔去,笑道:“這些時間足夠收拾那幫山匪了。”

溯辭頓時抖擻精神,傾身問:“準備拿黑龍寨開刀了?”

薛鋮頷首:“離黑龍寨迎親的日子不遠了。”

溯辭掰著指頭算了算,點頭道:“算起來也就剩一個來月了。將軍,你真打算用這門親事做引子?”

“放心,不會讓徐冉委屈的。”薛鋮捏了捏她的臉頰,目光深遠,幽幽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養回點肉,這兩天又折騰沒了。”

溯辭:將軍你在可惜些啥?!

這邊薛鋮和溯辭在屋裡說悄悄話,那頭徐冉和魏狄坐在屋地,時不時發出幾聲爽朗的大笑聲,唯有季舒城一人端著碗坐在石桌邊,無言望天,突然生出一種自己太過多餘的感覺,默默嘆了口氣。

涿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得趕緊走!

這夜黑龍寨內沉浸於一片肅色之中。

遠安城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逃不過各方眼線,祁振大張旗鼓闖城支援段荀、重傷而歸的事也早傳到了祁老爺子耳朵裡。據說老爺子氣得砸碎了自己最愛的那兩顆核桃,下令將祁振禁足院中,無令不得擅出,又將祁振身邊用得上的人抽調得幹幹淨淨,除了幾個老實僕人和大夫外,不許任何人探視。

眼看著血水一盆盆從屋裡端出來,祁振的幾個妻妾哭成了淚人,然而礙於老爺子淫威,無人敢逾矩。

老爺子雖然盛怒,但終究是自己的骨肉,在治傷救命上沒有半點含糊。可就算良醫名藥塞了一屋子,祁振的這條腿終究還是沒能保住。薛鋮那一劍直接擊碎了他的腿骨,加上一路顛簸失血過多,已錯過了救治的時機,只能保下一條命而已。

等到夜色漸深,麻沸散的藥效褪去,祁振躺在床上疼得牙關打顫冷汗沉沉,一雙眼死死瞪著房梁,眼裡恨意滔天。

當他咬牙切齒低語咒罵薛鋮時,窗戶吱呀一聲開啟,一個黑影翻窗入內。

“誰?!”祁振陡然警覺。

“當家的,是我!”那黑影三兩步走至床前,扯下面上的黑布,低聲道。

原是白日將祁振送回的那名親信。

“老爺子剛下的禁令,你倒是膽大。”祁振放鬆下來,輕嗤一聲。

“弟兄們心裡頭都惦記著您呢。”

“惦記我?怕是害怕老爺子找他們麻煩,心裡沒底吧。”祁振露出濃濃的諷意。

那親信面不改色,微微頷首道:“左右不過當家的一句話。”

“那就告訴他們,把嘴都給我閉嚴實了,誰要敢多說一個字,我要他好看!”

“是。”親信點頭,又問:“那山裡頭藏的……”

“誰都不許動、不許說!”祁振霍然一拍床板,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待我出去,我親手要把薛鋮炸成肉渣!”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更新!年底實在忙……暫時保持隔日更的狀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