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默又尷尬起來,薛鋮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溯辭也有些忐忑地把目光移向窗外,心裡滋生出一種既欣喜又懼怕的情感。

為了阻止這份情感無休止地擴大蔓延,她深深吸了口氣,換上笑臉,轉頭對薛鋮道:“薛將軍,送我回家好不好?”

薛鋮沒有拒絕,緩緩點了點頭。

午後的街道依然熱鬧非常,溯辭的注意力很快被街邊各式各樣的小攤吸引,步履慢慢變得輕快起來,在攤販之間穿梭,手裡很快多了些小點心或小玩意兒。粗糙的衣衫並掩蓋不去她的光華,加上那張笑臉,連賣棗兒的大娘都忍不住笑眯眯地給她塞了塊自己做的棗泥糕。

薛鋮在她身後五步開外的地方不遠不近地跟著,看著她輕快的步伐、跳動的衣擺,眼神也慢慢溫柔起來。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穿行在街道只中,偶爾溯辭會回頭對他投以含笑的一瞥,晃一晃手中新得的東西。無需言語,一個動作、一次回眸,他就能猜出她想傳達的意思。

溫和的陽光慢慢拉長投向地面的影子,薛鋮就這樣一路將她送回小院,等將邁進院門時,溯辭卻突然駐足回頭,往他嘴裡塞了快飴糖,問他:“甜不甜?”

甜膩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薛鋮點了點頭。

溯辭背過手歪頭對他笑,突然踮起足尖傾身上前再度在他頰邊留下一吻,趁著薛鋮有些發懵的時候低聲道:“薛將軍,明兒再見。”說完便轉身一蹦一跳地入了屋。

薛鋮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後慢慢轉身離去。他的腮幫子動了動,舌尖翻轉嘴裡的飴糖,輕輕咬下。

嗯,很甜。

他慢慢沿著巷子往外走,當嘴裡最後一點糖融化殆盡時,他看見魏狄遠遠走來,行色匆匆。

搜尋的目光定格在薛鋮身上時,魏狄如蒙大赦,快步上前道:“將軍,出事了!”

原是宮宴結束後,那位從頭高調到腳的臨安王終於不負眾望惹出了事。

瞿嬴與黎桑本該在宮宴後返回驛館,但瞿嬴嚷著無聊,拋下黎桑帶著兩個侍衛上街溜達。誰知這一溜達便撞上了刑部侍郎裴元泊的千金裴婉然,這位裴小姐乃是京裡頭出了名的美人,瞿嬴好色,一瞥便再挪不開眼,充分發揮紈絝王爺的惡霸本性,當街攔住了裴婉然。

他出言輕佻惹得與裴婉然同行的平陽侯孫家二少爺怒發沖冠,當即給了瞿嬴一拳。可惜這一拳還沒砸到瞿嬴臉上就被他的侍衛攔下,出手狠辣,面不改色地直接卸了孫少爺一條胳膊。慘叫聲驟起,不僅驚了滿街百姓,也嚇得裴婉然花容失色,差點昏了過去。

如此一來自然驚動了巡街的驍衛府士兵,但一邊是平陽侯與刑部侍郎,一邊是北魏臨安王,哪頭都是不好惹的主,眼尖計程車兵一看不對勁,立即往驍衛府稟報,這才有了魏狄尋薛鋮救場一事。

等他二人抵達出事的地點,現場早已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見薛鋮走來,紛紛自覺讓出了路。等走到人群正中,便看見滿臉輕蔑的瞿嬴、面色煞白的裴婉然、抱著胳膊倒在地下哀嚎的孫二少爺,以及同行之人憤怒的指責。

“這是我大晉王都,就算你是北魏使者、北魏王爺,也不能當街行兇,視大晉法度為無物!”

“況且你意圖輕薄裴小姐在先,又不問青紅皂白出手打傷平陽侯二少爺,舉止狂妄!今日必要拿你去刑部問罪!”

瞿嬴一聲冷笑:“你算什麼東西,敢問本王的罪?”

薛鋮正是踏著這句話進入眾人視野範圍內的。

瞿嬴瞧見薛鋮,挑眉道:“喲,這不是薛大將軍麼?聽聞你接手左驍衛,管這京城治安,正巧本王這裡有一樁案子,還請薛大將軍裁奪。”

不等薛鋮發話,他伸手一指地上哀嚎的孫二少爺,冷聲道:“此人意圖行刺本王,已被我的侍衛制服,敢問薛將軍,在你們大晉刺殺別國使者是個什麼罪名?”

此言一出,顛倒是非黑白,硬生生給孫二少爺冠了個刺殺使者的罪名,圍觀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憤而指責。

薛鋮眉頭一擰,卻道:“臨安王既然說此人意圖行刺,敢問兇器何在?”

瞿嬴看了身側侍衛一眼,那人意會,隨即抽出腰側佩劍,丟到了孫二少爺的身旁。利劍落地其聲錚錚,瞿嬴笑道:“那不就是麼?”

薛鋮冷笑:“臨安王這是說刺客用你親衛的劍來刺殺你?”

“我說是,如何?”瞿嬴半步不讓,似是鐵了心要激怒薛鋮。

正當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人群外突然傳來一個飽含威儀的聲音:“這是出什麼事了?”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了人群外圍,車蓋杏黃,繡有祥雲龍紋,乃太子車駕。

作者有話要說: 日完三更彷彿身體被掏空,癱成一張餅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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