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寨和燕雲寨素有舊怨, 加上魯氏兄弟二人重傷,這新仇舊怨一疊,虎牙寨大當家的再無所作為必失人心。徐冉對此並不意外,也不打攪這一夜好夢,隨手把戰書往懷裡一揣,招呼尚還清醒的人把這些醉漢抬回房去。

魏狄是被薛鋮拖回去的,硬灌了一碗醒酒湯才放他安睡。寨裡的燈火漸次熄滅,和山巒共沉夜色之中。

翌日魏狄醒時已是日上三竿,腦袋仍有些暈沉沉的, 在床沿坐了半晌才緩過來。待他揉著腦袋慢慢開門走出房間時,抬眼便看見徐冉正在院中與薛鋮溯辭說話。

見他出屋,徐冉笑著出聲揶揄他:“魏大人, 酒量不錯啊,沒趴一整天。”

魏狄摸了摸鼻尖, 忙轉移話題問道:“怎麼都在這兒,出什麼事了?”

“虎牙寨昨夜下了戰書。”徐冉沒再難為他, 解釋道:“這不正在商量怎麼去呢。”

見他面露疑惑之色,徐冉繼續解釋道:“虎牙寨大當家尉遲恭約戰我於白溪灘,要為魯家兄弟討個說法。”

魏狄聞言皺眉,下意識看向薛鋮,只見薛鋮同樣一臉肅容, 問:“此戰必須去?”

“必須去。”徐冉斬釘截鐵道:“燕雲寨雖易守難攻,但這玉峰山中大大小小受燕雲寨庇護的村子可不是什麼固若金湯的城池,我若不應戰, 尉遲恭必然會想法子逼我現身。況且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既然下了戰書,我若不接,倒顯得我怕了他。”

“你打算怎麼去?”

“帶齊人手,按時去。”徐冉問薛鋮:“薛將軍可否同行?雖然未必有出手的機會,看一看也是好的。”

薛鋮沉吟道:“按你的說法,這虎牙寨雖是大寨,但實力在西南並不出色。尉遲恭退守寨子多年,如今卻堂而皇之點名下戰書,實在反常,會不會有詐?”

“有詐也不怕。”徐冉拍拍胸脯,咧嘴一笑,“只要帶足人手,哪怕是黑龍寨的祁老爺子來,也不怵他!”

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薛鋮和魏狄也不好多說什麼,點頭應下與她同行。倒是一旁的溯辭盯著徐冉看了許久,突然插話道:“徐姑娘,不然我給你算一卦再定?我蔔兇吉可是很準的。”

難得溯辭主動,徐冉自然滿口應下,笑眯眯地跟著溯辭去她屋裡。薛鋮和魏狄尾隨其後,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浮宮獨有的佔蔔石陣,薛鋮和魏狄早已見怪不怪,徐冉卻是頭一回見,滿臉好奇地看溯辭布陣,嘴上問個不停。一會兒問這石頭是什麼做的竟有如此神奇的用法,一會又說要不留顆給她當個紀念。

溯辭哭笑不得地往她手裡塞了一顆,道:“握好!”

徐冉這才閉上嘴,握著石子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等溯辭取血入陣,卦象逐漸顯露之後,其餘三人緊緊盯著石陣,屏息凝神。溯辭看著變幻的卦象,眉頭輕輕皺起,又慢慢松開,直到卦象消失後她才抬頭看向徐冉,曼聲道:“不是兇卦。”

三人才鬆了口氣,又被溯辭後面半句提了起來:“卻也不是吉卦。”

徐冉看著溯辭一臉肅容,喃喃道:“溯辭姑娘,這會兒就真覺得你有幾分神棍模樣了。”

溯辭嘿嘿一笑,一邊收石子一邊說:“此行去倒是可去,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徐姑娘帶足人手即可,不過嘛……”她頓了頓,重新抬眸,正色道:“徐姑娘,你可能會因此遇上另一件麻煩事。”

“和虎牙寨有關?”徐冉問。

溯辭:“未必,此行只是一種誘因,這樁變故早已種下,即便沒有此行,也早晚會遇上。”

徐冉嘆了口氣,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眉梢,無奈道:“所以我才不喜歡算命啊。提前告訴你往後會發生某種事,弄得人提心吊膽的。”

“可以解法?”薛鋮開口問。

“有。”溯辭點頭。

徐冉聞言露出詫異又期待的表情,問:“何解?”

“徐姑娘只要一往無前地前行,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既得溯辭解卦,徐冉很快準備好赴約之事,挑選了寨裡頂好的四十個高手,二十人隨她同去,另二十人由燕娘帶領,埋伏在白溪灘附近,見機行事。

翌日,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寨趕往白溪灘。

白溪灘位於玉峰山和青石山之間,溪水穿行期間,兩岸鵝軟石呈乳白色,因此得名。此地距離燕雲寨和虎牙寨都不算太遠,不出兩個時辰,徐冉一行便策馬浩浩蕩蕩來到白溪灘上。

尉遲恭早已率虎牙寨眾在此等候,遠遠看見徐冉一身玄衣策馬而來,斂起了與旁人嬉笑的神色,挺直背脊緊緊盯著徐冉。

待徐冉行至跟前,她也將白溪灘上的情形看了個大概,只是除了虎牙寨的人之外,她還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