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辭和薛鋮間的淵源還得追溯到十年前說起。

彼時薛鋮在軍中嶄露頭角, 隨小隊護送使臣前往昌都部落,不料路遇沙暴,薛鋮與小隊失散,迷失在茫茫沙漠之中,因缺水昏死過去。

而這年,恰是溯辭第一次以聖女身份前往昌都部落為王子賜福。

茫茫沙海,烈日炎炎,自幼生於西境的溯辭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天氣,裹著層疊的袍子坐在駝背, 一面哼著西境的童謠,一面觀察著風與沙的走向,尋找下一處水源地落腳。

沒過多久, 眼尖的溯辭便發現了倒在沙地裡的薛鋮,頓時扭頭驚聲道:“嬤嬤!你看, 那裡有個人!”

許是沙漠環境太過艱險,西境人對於沙漠中的落難者總是多懷一分悲憫與善意, 一隊人聞言立即調轉方向,超薛鋮走去。

溯辭第一個滑下駱駝,快步跑上前去探他的鼻息。雖然微弱,卻仍然有溫潤的氣息拂上她的指尖。“呀!他還活著!”溯辭興奮地叫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薛鋮翻過身、仰面朝上, 一面好奇地打量著他,一面還不忘伸手替他擋了擋灼人的日頭。

他的臉上是灰撲撲的沙土痕跡,一頭髒兮兮的亂發, 嘴唇發白幹裂,但即便如此,也依稀能看清略顯英挺的輪廓。此時侍女拿著水囊上前,半扶起薛鋮,小心翼翼地給他喂水。溯辭則扯了扯嬤嬤的衣袖,道:“嬤嬤,你看他的衣服,不像西境人。”

嬤嬤聞言俯下身,從他腰際翻出一塊令牌,眉頭微皺,道:“是晉人。早聽聞晉國派人去了昌都部落,這小子怕是使團中人,遇上沙暴失散至此。”

“昌都?”溯辭聞言眼前一亮,拍手笑道:“那正巧,咱們順路捎他過去吧!”

嬤嬤斜眼瞥她,捏著那令牌沉沉嘆了口氣,道:“也罷,能遇上咱們也算他命不該絕,捎上吧。”

……

十年前的往事給薛鋮留下的僅僅是死裡逃生後的回憶,他眯起眼,只覺後槽牙發癢,曼聲道:“這麼說來,十年前沙漠裡救我一命的是你?”

溯辭忙不疊點頭。

“所以給我換了身小裙子丟營帳門口的人也是你?”

溯辭幹笑兩聲,小聲說:“那不是沒你能穿的衣服了麼……”

當年溯辭一行救下薛鋮後,帶往昌都部落。薛鋮一路未醒,而遭逢沙暴又在沙漠裡流浪數日,一身實在髒得沒法看,當在綠洲歇腳時,兩名侍女在溯辭的吩咐下給他從頭到腳收拾了一番。髒衣服自然不能再穿,但她們一行均是女子,未帶任何男子衣物,加上薛鋮當時也是少年模樣,只能從溯辭的舊衣裡翻了一件,勉強給他套上。

薛鋮眉梢一抬,又問:“好,衣服姑且不說,當時我腦袋上的發髻是怎麼回事?”

溯辭縮了縮肩嚅囁道:“將軍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

薛鋮氣結。

他模樣生得好,當時又是一副尚未完全張開的臉龐,溯辭膽子也大,頓時起了玩心,仿著遇見的中原女子給他梳了個七歪八扭的婦人髻。遠遠瞧著薛鋮被人抬進營地,才捂著嘴溜回去找嬤嬤。

她這廂玩開心了,卻苦了薛鋮。這身裝束營裡的人半點沒動,直到薛鋮清醒過來,發覺不對勁時險些砸了銅鏡,惹得隊裡眾人笑得打跌。直到回了京城,還是不是有人以此開他的玩笑。若非後來他征討殺伐、軍中積威頗重,這事才慢慢被人淡忘。

“我當時可是發了誓的。”薛鋮咬牙切齒低聲道。

“什、什麼誓?”

“若讓我逮到這個人,必揍得他腦袋開花!”

溯辭瞪大了眼,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十分委屈地瞅著薛鋮,說:“別呀,你這一巴掌下來得多疼啊,咱能換個法子不?”

打是必然捨不得的,薛鋮氣得牙癢癢,伸手攬了她的腰,埋頭在她頸側張口咬下,毫不留情地烙下一排牙印,低聲哼道:“從小膽就這麼肥。”

溯辭十分心虛地嘿嘿了兩聲。

貪戀她的氣味和細嫩的肌膚,薛鋮仍舊俯首她的頸間,從細細地齧咬變成輕輕地吮吻,一路沿著她的脖頸往下,撩起陣陣酥癢的顫慄,扶在腰際的手也慢慢壓上她的後背。

“溯辭。”衣衫滑開些許,露出精緻的鎖骨和渾圓的肩頭,薛鋮望著眼前雪白的顏色,輕聲問:“當年你是不是偷偷幫我蔔過卦?”

溯辭點點頭,說:“當年嬤嬤說你命好也不好,我好奇,就偷偷給你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