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嬴此刻內心的恐懼不亞於遇刺那日, 但此刻劍抵喉間他無法逃竄,魏狄出手封了他的穴道無法呼救,只能瞪眼盯著薛鋮和他手中的長劍,兩股戰戰。

窗上投映著星點火光的顏色,隱約能聽見外間嘈雜的呼喊聲和腳步聲,他此刻無比希望有人能撞破這一幕,但如今他院裡隨行的侍衛也早被迷暈拖去了角落,戍守的驍衛也被調去滅火。死局已定。

他眼珠亂轉,幾度試圖開口, 但薛鋮從一開始就沒有聽他說話的打算,用劍刃輕輕點了點他的頸側,道:“三更鬼門關開, 念在昔日不打不相識的情分上,我二人特來送你一程。”

瞿嬴眼底驚怒的神色還未展開, 薛鋮毫不猶豫地揮動劍刃,一劍削斷了他的咽喉!

“更深露重, 王爺慢走。”

一腔子熱血噴湧而出,瞿嬴連眼都來不及眨,直愣愣地盯著前方,迅速委頓於地。

薛鋮後退兩步,取出布帛將短劍包好, 正準備遞給魏狄時就聽見外頭有驍衛厲聲問:“什麼人!”

二人飛快交換一個眼神,三兩步摸至窗邊,透過一線縫隙向外看去, 只見屋外小徑一側拱門處有衣袍一角稍瞬而逝,繁複華麗的花紋十分眼熟。

“是溯辭。”薛鋮無聲對魏狄說道。

而小路另一頭有幾人飛奔而來,為首的正是李檀。

薛鋮沒料到李檀會來得這麼快,立即同魏狄從後窗翻出,悄無聲息地翻過院牆,而後大步流星沿路向瞿嬴的院落走去。

李檀正是得知驛館內驍衛大多都被抽去滅火後趕來查探北魏使團安危的,剛至門口便撞見了準備留下線索的溯辭,正要命人追趕時就聽見身後有人疾步而來,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李檀回首,只見薛鋮大步而來,立即抱拳行禮,道:“剛看見一個行蹤鬼祟之人在附近徘徊。”

薛鋮皺眉,驀然轉臉看向瞿嬴的屋子,問:“臨安王呢?”

李檀一驚,面色陡變,立即向瞿嬴的屋子奔去,抬手拍門,急聲道:“王爺?”

然而房門未鎖,他一巴掌剛落下去就將門扉推出一道縫隙,心底頓時咯噔一聲。

“你們去前頭看看。”薛鋮瞥了眼李檀,隨後吩咐另兩個驍衛去追溯辭,同時大步向李檀走去。

喉頭滾動,李檀一把推開門搶身入屋,屋內燭燈盡滅,只有外頭幽微的光芒投下點點光斑。而就著這暗淡的光線,他還是看清了屋內的情形——臨安王瞿嬴仰面倒在地上,脖子上一線紅痕,雙目圓瞪,血流成河。

李檀倒吸一口涼氣,疾步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然死透了。

“將軍!”李檀霍然起身驚呼,“臨安王遇刺!”

薛鋮一隻腳正邁入屋中,聞言面色陡沉。

“屍體還是熱的,兇手剛走不久!”李檀很快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人,忙道:“方才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魏狄!”薛鋮冷聲道:“差人守好這裡,再去請大理寺卿火速來驛館。”

“是!”魏狄抱拳領命。

隨後,薛鋮扭頭拂袖而出,道:“李檀,隨我去看看。”

幾人兵分兩路,很快行動起來。薛鋮與李檀穿過拱門,迎面遇上了先前派去查探情況的兩名驍衛,二人回道:“稟將軍,前面是臨安王姬妾的下塌處,人是在那兒沒了蹤跡的,屋裡黑著燈,我們不敢擅闖。”

薛鋮擺擺手,低眸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