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亭中已經有人,但帶了書卷來的苗青瀾也不是非在亭中不可的。

但她還是走入了亭中,在亭子內另外尋了個地方坐下。右手斜斜的搭在扶欄上,整個人慵懶地側靠上去後,她便沒有再理會亭子中的人,轉而又跟青鳥討了些魚食。

她一把魚食拋下,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蕩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四面八方的魚兒爭先恐後地遊來亭子下方,爭搶魚食。一條條黑的、白的、紅的還有花的錦鯉都圍在亭子下方,張大了嘴巴吞著水裡的食物。

想了想,苗青瀾突然想起自己早間留了一個饅頭沒吃,再看看湖裡那些小魚兒張開的大嘴,不由露齒狡黠一笑,喜滋滋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白麵饅頭來,趁青鳥轉頭不注意的那一刻,猛地就丟了出去。

“夫人——”青鳥只覺眼角劃過一道白光,忙扭頭看向湖面,發現竟是一個白麵饅頭時,她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會往魚群裡砸饅頭的除了自家夫人也是沒誰了,這麼大一個饅頭,也不怕把魚砸出個好歹來。

她慌忙往苗青瀾看去,發現她也正得意的看著她時,立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了,不管如何還是自己嚥下去的好。她又往亭子中央的石桌上看去,只期盼著那人沒看見才好,哪想那美豔女子也看著苗青瀾呢,只不過滿眼的鄙夷。

這是如何回事?

青鳥覺得好氣!這裡是景寧侯府,竟然有人如此大膽,在景寧侯府就敢當著她的面鄙視自家夫人!也不知這人是何身份,竟大膽如此,若不是因為她只是個小小侍女,她必要上前爭辯一二,到底她身份低微,不敢給苗青瀾惹事,也只能歇下了。

苗青瀾兩手一攤,無辜地眨了眨眼,一隻眼還煞有介事地沖她眨了眨。

青鳥:“……”

主僕倆一番互動旁人自是看不懂,一直被人無視的周思梧看了二人一眼,卻是額角青筋抽搐,好半晌她才終於忍不住地開了口:“好生沒有教養!”她指的是苗青瀾往湖裡投大塊頭的事情。她並未看清苗青瀾手上的是什麼,只知道是個大家夥。

觀二人衣著便知,坐著扔東西的必然便是那個啞巴苗青瀾了。

面對苗青瀾,周思梧突然升起一種身份上碾壓的優越感,她睥睨苗青瀾那等粗鄙的行為,“這湖裡養的可都是上等的錦鯉,便是發賣了你都賠不上一條,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竟往湖中胡亂投擲!”周思梧此番便是來找事的,正好苗青瀾又是個啞巴,她先出聲斥責,她自然百口莫辯。到時候紅的白的還不是她說了算。

況且她也當真往湖中投了東西。

聞聽周思梧意有所指的話,苗青瀾僅僅淡淡看了她一眼,並不為自己辯解。只是這一眼極平淡,她不過是想看看是誰在這兒無事找茬。但是這沒有任何意義的一眼,當看進周思梧眼裡的時候,卻全不是這般了。

她看到了不屑。

這個啞巴竟然敢不屑地看她!

周思梧差點氣炸!

但她還記得這裡是景寧侯府,並不是由她說了算的周府,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怒道:“你可知這裡是景寧侯府!”

苗青瀾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突然出聲的周思梧,見這女子衣著粉嫩,珠翠滿頭的發上還佩了朵鮮花,嬌嫩欲滴的顯然是早晨新摘的。她卻不知這女子是何人,只知這人是來者不善。她玩她的魚,幹她何事?還沒教養?論比教養她又好得到哪兒去!

苗青瀾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倒是要看看這人究竟要做什麼。

“你竟然朝湖裡投擲不明物體,若是湖裡的魚兒出了什麼事,你如何賠付?不過區區一個侍女竟然如此大膽!”女子大聲指責她,只是她越說越沒譜,這般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也是沒誰了!似是吃定了苗青瀾一個啞巴無法說話似的,她竟又自說自話地往她頭上扣了好幾個罪名。

苗青瀾此番出來不過是描了眉,披了一件舒適的白色紗裙,頭發也沒有如何處理不過鬆鬆在身後束了發。瞧上去便沒有那般端莊正經,但無論如何,說她是個侍女這人的眼神怕是非常不好吧。苗青瀾想了想,還是取來了紙筆,寫道:“你是何人?”

她是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