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巧再次冷笑。

我全家人都死在他的手下,若有機會殺他。我怎會難過?

我糾結,是因為他死了,你會為難。而我不想你為難。這正是我最為難的地方。

周巧巧忽然覺得很無力,這件事情梗在她心裡。說了是根刺,不說是個雷。

聶小凡道:“或許你該知道。你的父母家人姓甚名誰。”

“師父不肯說。我私下查過。十幾年前。與我年紀相符的,家變的一共有五家。其中兩家在福建。三家在京城。我一時竟連上墳都找不著地方。”周巧巧自嘲的笑笑。神情中帶著悲傷。

聶小凡想了想,還是應該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就像她前世,一有機會就開始打聽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也不想做什麼,就是想知道,她應該要知道是誰把她帶到世上,又為何她會變成無父無母。或許周巧巧也是這樣。

聶小凡想要幫助她:“你應該從你師父這兒查起。你師父既然是女將,你該想想,十幾年前的大盛哪位巾幗英雄遭遇家變?我知道的,唯有當年一戰定邊疆的福氏。人言千年女將,唯福氏也。我聽聞福氏...曾生下雙胞胎女嬰.”

聶小凡說得頗有些撲朔迷離,但是周巧巧卻懂了:“這不可能。師父的身份我也認為是傳說中的千年女將,可我絕不會是她的女兒。”周巧巧有些激動,她站起來,背對著聶小凡艱難的道:“你不知道她對我多兇。若僅是師徒,我會感激她教我成才。若我們是母女,那這樣的母親,我不要也罷。”

“我可能跟她有關係,但絕不是母女。亦不會是親眷。若我跟她有一點的血緣關係,她定不捨得讓我吃那樣的苦。”

想起去遼國時師父對自己的艱苦訓練,完全就是把她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若兩人是親眷,她不會這麼狠心。

“我每日在烈陽下刻苦練劍。就算累至暈倒,她亦不會眨一下眼...”

聶小凡咂舌。福氏訓練人都這麼艱苦。難怪當年能生擒如今的遼王。不過,那把碧青劍,仿不仿製先不說,那可是代表大盛與遼國和平之間。亦是福氏揚名天下的重要時刻。

就算是仿製,那樣的工藝,那樣的精緻。。也是世間難有的。如今又經福氏手中贈與周巧巧這其中的訣竅耐人尋味。

聶小凡道:“或是她一心想你報仇雪恨,故而對你嚴厲些也是有的。”周巧巧搖頭:“我或許與她並無關係。不過不要緊。那混蛋殺人如麻。我取他性命。對九泉之下的所有人都有交代。我亦不必特意執著此事。只是...你認識我,對你不公平。”

聶小凡有些莫名其妙,什麼不公平?

可是她不知該說什麼,她體會不到周巧巧的恨。那種一朝被人奪去整個世界的恨。若是她不知道還好,如今既然知道她是十三年前那一場浩劫的倖存者。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苟活於世而放任仇人逍遙。

聶小凡無法輕輕鬆鬆的說一句放下仇恨的話,她自己也知道,滅族之仇,如若放下,周巧巧一生都難以安寧。

可是在十三年前就能輕鬆滅掉朱家的人,如今該是怎樣的平步青雲?細究起來,只有一個人有可能...

聶小凡猛然明白過來。這個人...與聶小凡有關...

怪不得...那日在水月庵,提起她與周九郎的婚事。周巧巧突然抽泣。

當時她說:“若是你願意,你當然要嫁。若是你不願意,而我又希望你嫁呢?所以,你別問我。別相信我。遵從你自己的心就好。”

別問她,別相信她。

原來她一早就說過。

聶小凡走到周巧巧身邊,拉著她的手道:“沒有不公平。謝謝你告訴我。我心裡不至於沒有準備。”

周巧巧驚愕的看著她:“你...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