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聶小凡姐弟三人都會早早去福安堂給聶老太太請安,只是誰也不得進去。三人相視一笑,對著福安堂施一禮後回來。

吃過午飯後聶小娥便會來找她一起做女紅。大都是她看著聶小娥主僕分針走線,後來柳心看得技癢也加入了女紅行列。屬柳玉最是開心,在院子裡和小丫頭們玩得不亦樂乎。

聶小凡想這樣平靜的日子也不錯。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聶小凡不期盼什麼後福,就這樣平平靜靜的,看著聶小年娶妻生子。然後再嫁給她一直想嫁的人。平平順順的替她過完這一生,最好能有一個壽終正寢。別再飛來橫禍了......這日子簡直不能再美!

聶老太爺終於在一個午後去衙門撤回來賞銀,看來是確定不能從二太太那裡榨錢了。

到約定這一日,聶小凡早早起床準備出門。打量著銅鏡中小巧玲瓏的臉。經過大半月的將養,雖還是瘦,但臉色稍好些了。不至於嚇到人!聶小凡穿了一身月白交領褙子,白底繡竹長裙。再戴上一支碧玉銀簪。方才拉著聶小年到二門外等著。

兩人站在二門上還沒等多久,聶老太太便風風火火的過來了。

“你去江家是談正事,小年去幹什麼?好好在家讀書要緊!”

聶小年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原是極想去的。聶小凡正要開口,便見四五個丫鬟簇擁著連氏來了。

連氏三十歲上下,頭戴金絲珠花鬢,身穿銀色祥雲豎領長襖,手上戴著一對和田玉鐲。由一個丫鬟虛扶著。衣飾物品雖不華麗,卻溫婉大氣。

連氏微笑著走來,給老太太福了一禮。聶老太太扭頭不看她。

“拜見嬸孃!”聶小凡姐弟恭敬行禮,聶老太太氣得嘴都歪了。

連氏上前扶了兩個孩子起來,又拉著聶小凡的手道:“好孩子,如今可算好了。你外祖母見了,不知怎樣高興呢!”

說罷一手攜了她往外走,聶老太太眼明手快,一把將要跟上的聶小年拽回來,拉著他往回走。

連氏蹙眉,她不願此時跟老太太爭執失了體面,對聶小凡道:“沒事,小年改日去看外祖母也是一樣的。”

聶小凡也無法,只得跟著連氏上了馬車。柳心和柳玉乘了後面一輛馬車。

一上馬車,連氏就拍著聶小凡的手笑道:“今日原是你姑祖母和外祖母掛念你,叫我帶你去見見的。我為了瞞過老太太,才謊稱生意上的事。咱們先往內城周丞相家去,回來再去看你外祖母如何?”

聶小凡點點頭,也不多問。她一早猜到可能是外祖母想見她,卻沒想到周老夫人也關心她。看來平時老人家沒少從連氏這裡打聽她這個體弱多病的外孫女。

這條巷子叫帽兒衚衕,從聶府出門,要出這條衚衕得經過連氏的宅邸。到西府門外,連氏本是打算直接走的,卻聽得車外一陣喧鬧。連氏叫停了車。示意一個婆子出去看看。

過得片刻,那婆子回來答道:“太太,是隔壁宅子那個去年狀元郎的外室,因懷孕了請道人來做法,傳了出去。被劉老先生知道了,今兒劉老先生親自過來抓了個現行,如今鬧著要將他逐出師門呢。”

婆子說得揶揄,聶小凡聽得雲裡霧裡。什麼狀元郎.外室.劉老先生.逐出師門,這關係實在理不清楚。

連氏卻不驚訝,顯然是知道內情的,她嗔怪道:“誰叫你聽別人家的閒話?咱們門前吵個什麼?你問了沒?”

那婆子道:“來了兩個道人,非說什麼咱們家離那宅子近,要給咱們家做法去災呢?”

連氏忙著出門,有些生氣:“有什麼災?你去叫於姨娘拿幾兩銀子打了他們,大清早纏在咱們家門口不嫌晦氣?”

那婆子連聲道是,下去如此這般吩咐了於姨娘,連氏方才令車伕出。

馬車前行幾步,聶小凡清楚的聽見幾句哭鬧聲。

“師傅,求求您,這是我給相公納的妾啊。是我讓她進門的,求求您!您別趕相公走!”這是一個女人的哭訴,聽她說話怎麼也是個正室,怎麼還為外室求情?

“相公,相公,您休了妾身吧!妾身不能連累您啊”這是一位嬌媚的女人。哭聲好不悽婉。

聶小凡聽的疑惑,怎麼師傅還不許徒弟納妾還是怎的?馬車漸漸前行,將一切喧鬧都扔到後面。

從聶家到周家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聶小凡熬不過好奇心,狀似無意的向連氏打聽劉老先生。

馬車裡無聊,連氏也樂得和她聊:“這個劉老先生啊,可是個傳奇人物!”

連氏很會聊天,講起故事來也是引人入勝。聶小凡聽得怔住。

劉老先生原名劉瀟,他是個大夫,醫術高明,猶擅婦科。他曾中過舉。但這些都不是他傳奇的原因。

讓劉老先生傳奇的不是他的醫術,而是他的徒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