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華三言兩語說得簡單,慕雲鶴卻能輕易想象出其中兇險,若非見著她完好無缺站在眼前,恐怕他連著強作鎮定都做不到。

心知自家女兒定然有所保留,並未將原委詳細道出,慕雲鶴心中毫不在意。

慕清晨、慕清晨,對於這個兄長唯一的血脈,慕雲鶴自問仁至義盡,絲毫沒有怠慢之處,有時候甚至落雪、煙華都要靠邊站。本以為她只是年紀小心性不定,待得長大了自然能夠想通,誰知事情仍是到了這一步。

慕煙華所言雖匪夷所思,慕雲鶴同樣願意相信。

如此背棄家族之人,看來是不能留了。

哪怕她是兄長遺留在世的女兒。

慕雲鶴艱難地閉了閉眼,緩緩地坐回原位,看著慕煙華慢慢開口:“那一年,我剛帶著你們兄妹迴歸家族不久。有一日你大伯興沖沖來尋我,一臉神秘地拉著我回屋,告訴我他巡視慕家礦脈,正巧一座半廢棄的玄鐵礦坍塌,竟是在裡面發現了幾枚散落的下品靈石。他不敢聲張,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宣佈那座玄鐵礦廢棄,留下兩個可信的慕家弟子留守,一刻不停趕了回來,第一時間就是來我所住之處。”

“當時我與你大伯還年輕,說話間並無太多顧忌。待我們興奮過後,想起來要去稟告你祖父,忽而聽得門外有人靠近,開啟門發現是尚不足五歲的清晨。”

不足五歲?

慕煙華輕蹙著眉:“除了這一次,便再無其他可能?”

慕雲鶴肯定地搖了搖頭:“你祖父下了封口令。要不是那一回聽得隻字片語,清晨沒有機會得知如此機密。”

就算慕清晨是憑著幼時印象大膽猜測,太元宗會為了一條靈石礦衝進滄浪劍派宗域,對一個小小的慕家大打出手?

這些時日以來,慕煙華經常回想著當日那年輕人所言,想到他聽慕清晨提及靈石礦時的不屑。

只要不是大型的極品靈石礦,太元宗堂堂六大宗派之尊,多半也是瞧不上的。

在整個東南域,黃沙城已是偏遠荒涼之地,換了任何一人都不會信,這種地方會出大型的極品靈石礦。

上輩子那年輕人是得了赤炎虎妖核的,慕清晨混得可比現下好太多了,她會不會開出了其他讓太元宗無法拒絕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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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晨做不到,那神秘年輕人卻未必。

“父親,能不能告訴我,這一條靈石礦規模如何?”

到了現今地步,還有什麼可隱瞞?

慕雲鶴不在意地擺擺手:“是一條中型礦脈,大多是下品、中品靈石,上品靈石只佔其中十分之一。因著不敢隨意聲張,這些年來偷偷開採,每年產出的靈石數目並不很大。”

慕煙華舒了一口氣,心底鬆了些。

“黃沙城所處之地本就貧瘠,中型礦脈已是極為幸運之事。”中型靈石礦,又是主要產出下品、中品靈石,不說高高在上的太元宗,就是滄浪劍派說不定亦要衡量下得失,“今時不同往日,倘若真有人為了一條中型靈石礦——大不了我去相求師尊,用靈石礦換取天魔宗的庇護。”

“此事我先記下。”慕雲鶴眉間緊緊擰起,語中帶著絲黯然,“倘若清晨……不必手下留情!”

“……父親!”慕煙華怔了一怔,眼睛睜大了些許,“你怎麼……?”

慕雲鶴面沉如水,沒有半點猶豫:“既然清晨不當自己是慕家人,慕家便再容不得她。”

慕煙華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頓了頓,從芥子袋中取出唐恕予她的玉瓶,輕輕擱在慕雲鷹眼前的几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