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江偉等早已集合好了本部士卒,列隊在營中的空曠地。

周澈出來,見他們中有人打了火把,令道:“熄了火把!”為將者首要謹慎,這會兒雖然還在昆陽城下,離舞陽很遠,但說不定軍營外遠處會有波才派出來的探騎。出了營地,摸黑前行不遠,看到前邊路上烏壓壓地停駐了一支軍馬,也都沒打火把,卻正是曹操所率之部。

兩下會師合兵,人銜枚、馬銜鈴,向東南方向行去。依照皇甫嵩的軍令,他們要在舞陽東三十里處悄悄渡河。從這裡到渡河處差不多三四十里,至遲得在明天凌晨到達。為了保密,白天不能行軍,也就是說,他們共有一個半夜晚的行軍時間,一個半夜走三四十里,行軍的任務很重。

好在周澈此前對全軍做過夜行軍的集訓,部眾對夜行軍有一定的瞭解,加上各級軍官的指揮命令,行起路來還算有條不紊。

周澈是汝潁人氏,他早先為巡察時,來過這一帶,熟悉道路,所以他的部隊在前先行,曹操率部跟在其後。

跟在後邊正好能觀察到周澈部的行軍秩序,曹操看了多時,心中感慨道:“今觀皓粼部行軍,果是個知兵之人啊。”扭頭看了看本部的行軍,很不滿意。

曹操這是頭次帶兵,帶的兵馬又多是從別郡抽調的郡兵,缺乏訓練,當然不如周澈所部。

他交代了部將幾句,帶了幾個親兵催馬前馳,趕上在走在前頭的周澈。

周澈沒有走在隊伍的最前邊,而是騎馬走在路側,走走停停,時不時與路過計程車卒說上兩句,給他們打打氣,提醒他們不要掉隊,聽得後邊馬蹄的的,轉過頭去,見是曹操到來,忙欲下馬行禮。曹操人沒到,笑語聲已到,他騎在馬上,連連搖手,示意周澈不要下馬,抽了坐騎兩鞭,來到周澈馬邊,笑道:“你我現在軍中,正在行軍,皓粼不必多禮。”

“孟德你怎麼來了?”

“我在後頭見君部行軍井然有序,自古以來,夜行最難,而君部能做到這個地步,君真知兵者也。”

他這一讚是周澈沒想到的,很是驚詫。

曹操是誰?漢末三國的雄主,深通兵家之術,用兵出神入化,並且還寫過一本兵書,給《孫子》做過注。現在居然稱讚周澈?

周澈驚詫過後,隨即瞭然,心說:“曹操雖是聞名後世的兵法大家,但現在他只是‘初出茅廬’,此前從未領過兵。在這一點上,他現在還真是不如我。”不管怎麼著,周澈也帶著部眾從南到北打了那麼多仗了,有硬仗,有計取,以他現在的領兵作戰經驗來說,確是比曹操強點。

這也是皇甫嵩為何選他和曹操同去舞陽的緣故。皇甫嵩、朱儁帳下那麼多將校,射聲營、步兵營兩個校尉都是比兩千石的高階將領,要說此次去舞陽任務很重,事關萬餘黃巾軍的去留,責任很大,至少應該從這兩個校尉中選一個與曹操同去,皇甫嵩卻沒有選,而是選了周澈。他說出的理由是:周澈是汝潁人氏,熟知地形。事實上,這只是一個次要的原因,更主要的卻正是因為周澈此前的戰績,智勇雙全,派他去,皇甫嵩放心。

周澈謙虛地說道:“此非吾之力也,皆公達之功也。”荀攸就在周澈的身側,周澈對曹操說道,“公達乃潁川奇士,心懷大志,胸有奇謀,深通兵家之道。此前與賊兵歷戰,吾所以僥倖未敗者,全因公達啊!”

曹操初到時荀攸也在相迎之列,皇甫嵩給曹操介紹過。

曹操知道潁川是個名郡,這裡計程車族、豪強不少,如荀氏、郭氏、趙氏、辛氏、淳於氏、張氏、黃氏等,他笑道:“貴郡人才濟濟啊!郭公則、辛佐治、棗孝友、淳於仲簡皆當代俊彥,我並聞貴郡有兩個神童,一名趙儼,事父母極孝,一名繁欽,少有文名。我與淳於仲簡同在京師,交情莫逆,今又得見足下。唉,陽翟人才何其盛也!”

郭公則即郭圖。辛佐治即辛毗。棗孝友即棗祗。淳於仲簡即淳於瓊。

曹操是沛國譙人,縣中沒幾個名士,也沒甚特別出名計程車子,比起陽翟差得遠了。他的這番豔羨之情乃是出於真情,不是作假。

說了這麼會兒話,周澈部下計程車卒絡繹經過,已經可看到曹操部的旗幟了。兩人是主將,不宜在一地過多停留,當下策馬,並騎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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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觀望道邊夜下的麥田。波才、何曼早先曾縱兵擄掠鄉野,麥田中的麥苗被踐踏了許多,遠望之,本該青如地毯的麥田,如今卻這裡缺一塊,那裡缺一塊。曹操不禁嘆道:“管仲雲:‘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今潁川賊兵不難平定,要想戰後使民有食卻是不易啊。”

“孟德所言甚是。”

曹操感嘆了幾句,話歸正題,問周澈,說道:“自潁川賊兵起後,君先後與賊數戰,守陽翟,復襄城、郟,誘敵父城,從朱將軍與賊戰於滍水,又從皇甫將軍擊昆陽。皇甫將軍與朱將軍來前,潁川戰功君居首。君應知潁川賊兵虛實。賊渠帥波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其部賊兵戰力如何?”

“波才小有智謀,王師來到前,他先後在襄城、父城兩次整編部眾,選精銳,汰老弱,他帶到舞陽去的這近兩萬賊兵便是選出的精銳,雖然軍械不如王師精良,但因深受妖道蠱惑,能夠死戰,不可輕視。數日前,我從朱將軍與賊激戰於滍水岸邊,若非孫司馬驍勇猛鷙,我險些就被陷入賊中,殺不出來了。”周澈雖然多次戰勝黃巾軍,但除了陽翟一戰外,其餘的多是計取,沒有真正地與黃巾軍大規模地野戰過,從沒輕視過他們。

“依君如此說,吾等這次去舞陽,波才若不突圍倒也罷了,他若是突圍南逃,你我恐怕還要陷入血戰啊。“

“正是如此。”

曹操回顧行軍的隊伍,又展目遠眺前方的夜路。

儘管他極力掩飾,但從他握緊的拳頭和挺直的腰桿可以看出,他對此去舞陽是既躍躍欲試,然而亦有壓力。

周澈心道:“曹操在後世以奸雄著稱,然以我與他接觸這些年的觀感而言,卻看不出他有什麼‘奸’的地方,‘雄’倒是有,雄心勃勃。”

周澈的感覺沒錯,曹操現在的確與“奸”毫無關係,他今年剛三十歲,正是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業之時。

與其說他奸雄,不如說現在的他有著“霜雪之志”。他現在最大的渴望就是希望通他的努力能夠使他的家族從世人眼中的閹宦家族變成名門士族,他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夠得到天下人的讚譽,名垂青史,做個如前朝、本朝那些為世人、後人稱頌的名臣一樣的人。

因此之故,他雖出身閹宦家庭,卻一再與宦官作對。

他對周澈、袁紹這麼友善,也是與他的渴望和夢想有關。

本朝以來,外戚、宦官輪番掌權,士大夫要想與之抗爭就必須要“結黨”。如今老一輩的名士雖然多被黨錮,但後一輩計程車子、有志之士卻依然結黨如故,如袁紹就與天下英傑結交,中常侍趙忠曾在省內對別的宦官說:“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因為廣與天下英傑、俠義之士結交,袁紹儼然已成為年青一代士子的領袖。曹操要想使自己的家族躋身士族,要想使自己名垂青史,也就必須如袁紹一樣廣與天下名士結交,所以他與周澈、袁紹結交,與何顒、張邈、伍瓊等英傑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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