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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連定兩州之地,當他初到廣宗時,張角、張梁如臨大敵,故此警備森嚴,而今天上午沒費多大功夫他們卻就大敗了劉校尉部,這就給了他們一個錯覺,以為皇甫嵩也就是這樣了。黃巾的將士們經過好幾天的緊張,難免會一下子就鬆懈下來。

皇甫嵩笑道:“皓粼,汝潁間我與君相識時已經奇君之才,這才短短數月,你更勝昔時了啊!《孫子軍爭》雲:‘故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譁,此治心者也’。你剛才數語,可謂盡得了孫子此兩句之精髓,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我漢家的又一個兵權謀家!”

前漢成帝令任宏論次兵書,把兵家分為四種:兵權謀、兵形勢、兵陰陽、兵技巧。兵技巧者,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關;兵陰陽者,順時而發,推刑德,隨鬥擊,假鬼神而為助;兵形勢者,雷動風舉,後發而先至,變化無常,以輕疾制敵;兵權謀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後戰,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

簡單的說就是:兵技巧重搏擊、器械機關,如古之墨家。兵陰陽察知天文,借鬼神相助,和張角的黃巾道大約有點類似。兵形勢重迅捷猛烈,講究快準狠,不動則已,動必一擊制敵,西楚霸王項羽是這一家的翹楚,孫堅也偏向這一路。兵權謀則偏重謀略,謀定而後戰,並且同時也包含了技巧、陰陽、形勢三家之所長,秦漢至今此家的翹楚乃是韓信,近代以來,皇甫嵩和日後的曹操走的也是這一路。

這四種兵家,不用說,自然是兵權謀家最高。其餘三家都只是涉及兵事戰術,成就再高也只是個將領,而兵權謀家卻站在了戰略的高度,不但能謀軍事,且能以此謀國,“以正守國”,也就說古兵家所云之:道。皇甫嵩以兵權謀家來期許周澈,這是一個極高的讚譽。

“督帥謬讚,澈不敢當。不敢隱瞞督帥,這些東西並非是澈獨自得出,而是在與公達、楚虛反覆討論後才得出的。”

“何必過謙?”正在軍議,皇甫嵩讚了周澈兩句,便就帶開話題,言歸正傳,說道,“諸君,以為皓粼所言如何?”

他的態度很明顯,分明是贊同周澈的意見,而且周澈說的確實合理,帳中諸將皆道:“周度遼言之甚是。”

“我雖然一天沒有出中軍,但是早在上午戰後就派了數隊偵騎悄悄出營,窺視廣宗城內和城外營中的賊兵,正如皓粼所言,賊兵確實防禦鬆懈,這是我軍的大好良機!……諸將聽令。”

帳中諸將包括劉備在內,齊齊起身,躬身聽令。

“明日與賊決戰!汝等各歸本營厲兵秣馬,今晚三更集結,雞鳴出兵。”

是夜,漢兵各營二更俱起,沒有點火,靜悄悄地在營中集合。各營都提前備下了飯食,兵卒們席地吃飯,將校們則踏著月色星光齊至中軍領命。

皇甫嵩披掛整齊,登上將臺。

為避免黃巾軍提早發現,中軍也沒有舉火。各部出營的先後順序以及中軍、兩翼等各個陣地的組成部分在軍議的時候就定下了,夜中臺上,皇甫嵩沒有多說,主要是激勵了一下士氣,重申了一下軍紀,便令諸將歸回,預備作戰。諸將領命,返回本營。

兵卒飽食已畢。依據諸將各自不同的領兵風格,各營分別展開戰前的動員。

鄒靖營中,劉備的義從雖少,卻也提劍巡營,關羽、張飛、簡雍隨從其後。

劉備部下的義從多是他鄉中的少年,皆是因敬慕他而追隨他來從軍參戰的。

劉備走到他們中間,與他們說了會兒話,忽然悲從中來,涕泣垂淚。

張飛驚道:“君緣何忽然涕泣?”

劉備哽咽地說道:“備性愚鈍,至今無所成,唯一最歡喜的是能與諸君相交。黃巾賊起,百姓受苦,備雖無能,亦知世間最重者‘忠義’二字,故此不自量力地來助吾師討賊。諸君皆為義士,聞備有討賊之意,遂從備慷慨赴危,來時共三百二十三人,數與賊戰,三十一人戰死疆場。今備與諸君雖存,然而逝者已去,永遠不能再見,從此陰陽相隔,或只能於夢中相會。悲夫!人生之渺渺。悲夫!思往昔之歡愉!念及此,不覺悲從中來。”

關羽和劉備的義從們交情很好,聽得劉備真情流露,眼圈頓就紅了,別過臉,悄悄抹去淚花。

張飛不以為然,嗔目掣刀,奮然說道:“大丈夫因為討賊而死,這是死得其所,別說只陣亡了三十一人,便是你我共死於此,飛亦無悔也!君何必效婦人模樣,悲傷涕泣?”

“話雖如此說,奈何從此後再不能相見,陰陽兩隔,陰陽兩隔也……”

劉備淚流不止,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一會兒,在關羽、張飛、簡雍及諸義從們的勸慰下,這才止住悲聲,振作精神,抽出刀來,環顧眾人,說道:“歷經鏖戰,今天終於要與賊決戰,便不說報國安民,只為了給死去的知交們報仇,今日我等就該鼓勇奮力,與賊決死!賊生,我死,賊死,我生,大丈夫誓不與賊共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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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死的三十一人與這些義從們很多是老鄉、故交,義從們受劉備感染,想起這些戰死的鄉人好友,又是傷感,又是悲憤,拔劍在手,指向夜空,同聲應道:“大丈夫誓不與賊共戴一天!”

董卓的部將在一營中。段煨召來麾下得用的秦胡勇士,溫言勉勵。徐榮帶著數十親衛,威嚴地按劍巡行,檢查部曲的戰前準備。

傅燮營中。傅燮坐於帳前,佩劍插在席邊的地上,把麾下各曲的軍候分別叫來,一一當面用“丈夫當提劍平賊,澄清天下,為君解憂,為民解患,為己得功名”之類的壯語來激勵他們。

周澈營中,他只帶了親兵兩人,輕裝簡從,巡行各曲。

他麾下現有八千步騎,這八千人他幾乎每個人都能叫得出名字,那些從汝潁時就跟從他的老卒他更是連他們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什麼人都清清楚楚。對這些豫州的鄉人,他以鄉誼結之。

除了汝潁鄉人,他麾下還有幷州人,還有收編的黃巾降卒。對這些人,針對他們不同的性格,他區別對待之。對勇壯之士他以豪言鼓勵,對利祿心強烈的人他許以利祿,對老實之人他不多言,只親熱地拍拍他們的肩膀,對油滑之人他用軍法嚇唬,對剛投降不久、尚存有疑慮懼怕的人,他溫和地表示:臨戰,你只要跟著我的將旗就行了。

對各部的主將,他也區別對待之。

周倉、黃蓋是最忠心,也是最可靠,最能讓他放心的。行他二人部曲時,他只簡單地交代了他二人幾句注意的事項,最後叮囑說道:“廣宗黃巾頗勇,臨戰需穩,萬不可輕身犯險,要以謹慎為上。”周倉、黃蓋應諾。南凌是橫路舊人,忠心也沒什麼問題,不過相比周倉、黃蓋,這個人其實有些心計,且功名心強,行他的部曲時,周澈故作說笑似的對他說道:“從汝潁打到這裡,總算碰上大魚了!你要是今天能把張角抓住,我保你一個萬戶侯!”南凌雖知這不可能,亦登時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