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知道了麼?橫路亭那個挑釁之人來了。”

“已聽小奴說過。”

“現在何處?”

“未得少君命令,沒有放他入門,現在宅院外等候。”

許陽分家後便搬出了自家的莊子,現在裡中居住。一個小奴捧來銅盆,請他洗漱。他隨便抹了兩下臉,咬牙冷笑道:“昨晚咱們卻都想錯了,那傢伙看來真是吃了豹子膽,居然敢獨身前來!嘿嘿,這些日子我少出鄉亭,看來周邊亭舍已忘了我家的威風!”

“少君打算怎樣?”

“將賓客、劍客們都叫起來,各帶兵器,在院中站定,然後,‘請’那橫路亭的入來。”

……

周澈言出必行,說一個人來就一個人來,拒絕了韋強、邢剛等人的請隨。

昨晚吃過飯,韋強給他出了個主意,說就算因操練里民之事,他們不能跟隨,至少給姜父說一下,或者直接去通知南凌、高佳波、高凱平、鐵家兄弟諸人,叫上他們同去。彼輩皆鄉中輕俠,料來許陽門下應與他們相識,也許可以好說話一點。退一步講,即便許陽門下不肯給南凌等人臉面,有他們助陣,最少也能全身而退。

周澈一樣拒絕了。

實話實說,他真沒把許家放在眼裡。而且,他不是魯莽的人,也正如他自己的分析,若是此行有危險,當然不必單刀赴會,可他已算準了,許家再驕橫,說的難聽點,鄉下的一個土財主而已,即便毆打過鄉佐又如何?他與鄉佐可不同!要說許家有膽子扣押他,乃至動手毆打、甚至殺了他,他萬萬不信。

既然如此,既然此行至多有驚無險,那為什麼不把事情做得漂亮點,又何必再找別人幫手,空自讓人小看?所以,他昨晚照常吃、照常睡,完全沒有亭部諸人的坐不安席、輾轉反側。今早起來,在細細地安排過了今日的操練事後,獨自騎馬來了鄉亭。

來之前,已問過邢剛道路咋走,倒也不虞走錯地方。

進里門的時候,裡監門多問了幾句,知道他是來許家後,露出奇怪的神色。

原來,昨夜許家那幾個賓客倉皇歸來,接著許陽大發雷霆的事情,一夜之間已傳遍了裡中。本地裡民們都已經知道橫路亭有個亭部官長,半點不給許家面子,不但護著邢剛不放,而且還扣押了許家的一個領頭賓客,並說今天會親來登門。

里民們在聽說後,大多數的反應與許陽一樣,並不相信這個“橫路亭的官長”會有這麼大的膽量,皆以為多半是虛言大辭。

如果在橫路亭,周澈有地利,或許不懼許家,但鄉亭完全是許家的勢力範圍,他如來,豈不自投羅網麼?也許要換個別的有名的剛強的官長,里民們或許還會信上一二。周澈初來,名聲不顯,這些里民們完全不瞭解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卻是不信他會說到做到。

而此時,看著周澈獨自入得裡中,那裡監門在後頭嘖嘖稱奇:“自有許家來,頭次見有如此膽大的亭部官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時時辰雖早,但裡中已有不少人來往,見一個陌生人牽馬獨來,都給以好奇的目光。當從裡監門處傳出來,原來這人就是橫路亭的官長後,里民們的目光登時從好奇變成了驚奇。

在他們的視線中,周澈安之若素地來到許家門外。

..............

橫路亭。

裴元紹、韋強、慶鋒三人來到操練的場地,里民們多已到來,南凌、高佳波、高凱平、鐵家兄弟等也都到了。看到只有他們三人來,南凌頗是奇怪,問道:“澈君呢?”從開始操練起,周澈只有早到、沒有晚到。

裴元紹說道:“澈君去了鄉亭,今兒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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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亭?去鄉亭作甚?”

周澈單身赴會,無論成敗,用不了多久,這件事肯定就會傳播開來,沒有保密的必要。韋強簡單地講說了一遍原因。南凌轉臉與佳波諸人對視一眼,蹙起眉頭,說道:“澈君一人去了許家?”

“正是。”

“為何不告訴吾等?”

“澈君不願勞煩諸位。”

高佳波、高凱平揪然不樂,說道:“吾輩推赤心與澈君,澈君卻如此見外!”

南凌倒沒有因此不開心,他略帶憂慮,遠望東北鄉亭的方向,說道:“許家長子許陽,我久聞其名了。他招攬豪傑,聚集亡命,倚仗黃氏,自視甚高,在本鄉橫行無忌,上至鄉中吏員、下到鄉亭亭長,對他都無可奈何,只能縱之任之。澈君雖仁義寬容、名門子弟,但一則初來乍到,名聲不顯;二則那許陽是個粗鄙的人,恐怕就算知道了澈君的身份,也不會放在眼裡。”

鐵家兄弟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

周澈牽著馬,在許家宅院外等了多時,兩個帶刀的褐衣賓客出來,把大門開啟,立在臺階上,腆著肚子,昂著頭,乜視道:“我家少君讓你進來!”

此二人分開左右,站在門內兩側。

周澈牽馬上階。

左邊那人暴喝道:“我許家貴門,不迎駑馬之客!人進來,馬留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