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護城河方向運動的攻城黃巾停下了腳步,一邊給他們讓開路,一邊也都高舉武器歡呼雀躍。

這時,他們離城下已不太遠了,城頭諸人看清了竹竿上懸掛的物事,果如辛璦所言,正是十幾個首級。

陳佑駭然,用手指指著其中一個,說道:“那是辛君!上蔡縣失陷了麼?”

辛淵,上蔡縣令。

袁堯認出了另兩個:“那是谷君,那是安君。定潁縣也陷入賊手麼?”

谷導,定潁丞;安權,定潁尉。

陳佑說道:“沒有林公的首級,定潁縣也許還沒失陷。”

林圖,定潁縣令。

“不然。定潁縣定已不保。”

“文君,何出此言?”

“定潁縣若沒有失陷,谷丞、安尉又豈會皆亡!”文瀚分析道。

一縣之中,長吏三人,縣令長)、縣丞、縣尉,只有這三個長吏是由朝廷任命的,因又被稱為“命卿”。城池如果沒有失守,不會三個命卿裡死兩個。

“可是沒有林公的首級!”

一旁的許陽撇了撇嘴,嗤笑似的說道:“谷丞、安尉皆亡,唯不見老林首級。還用說麼?老林定是棄城而逃了。”

陳佑連連搖頭,他和這位“林公”很熟,相識多年了,自認為深知其人品性,說道:“林公名家子弟,郡國高才,向有清名,有國士之風,怎會棄城而逃?”

城下傳來黃巾士卒的高叫:“昨夜吾等連得兩縣!上蔡縣令、定潁尉丞並及兩縣賊吏的首級在此,定潁令趁夜遁逃!爾等若是識趣,早早獻城,尚可免死,若不識趣,硬要頑抗,這些首級便是爾等下場!”

十餘騎叫完,將竹竿高高舉起,大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這十餘騎馬的黃巾士卒順著護城河向南行去,一路行,一路高呼。

東城牆外的兩萬多黃巾軍一洗昨日攻城失利的陰影,士氣十分高昂,隨著他們的呼叫也紛紛振臂高呼。

很快,這十餘騎轉過城角,去了南城牆。沒多久,南城牆外也呼聲振地。

再接著,西城牆也傳來一波波鋪天蓋地的呼叫。

除了北城牆因為臨河,黃巾軍沒有駐紮士卒,三面城牆外都是呼聲如雷似浪。

陳佑兀自不敢相信,喃喃說道:“林公居然趁夜逃遁、棄城不顧了?”

桓玄倒是沒覺得奇怪,一來他與這個“林公”不熟,不知其人平素言行;二來,透過安成令、趙太守在初聞太平道造反時那種種怯懦的表現就可推斷出其它郡縣的守令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他心道:“本郡三十七個縣,三十七個縣令長,能有一半肯守城不逃已是難得了。”

出於兔死狐悲的心態,候在一邊的軍官們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一人說道:“我昨晚值夜,看得清清楚楚,劉闢的將旗壓根就沒有動,也沒有一個賊兵離開,他們怎麼攻下的上蔡縣和定潁縣?”

有一個軍官比較機靈,尋思片刻,說道:“攻下此兩縣的應是它們本地的太平妖道。”

“就算是它們本地的太平道妖賊,但上蔡縣、定潁縣雖不及我平輿城堅,也是大縣,怎麼連一個晚上都守不住?”

“上蔡縣、定潁縣雖為大縣,或可防外賊,難防內患。”

“你是說?”

“太平道妖賊用的必是‘裡應外合’之計,才能這麼快拿下城池,一夜之間連得兩城!”

這個軍官嘆了口氣,指著城外說道:“城外多出的那幾萬賊兵,也許就是從上蔡縣、定潁縣來的。”又說道,“多虧了袁功曹、陳曹椽早前指揮吏卒,將咱們城中的太平道賊人一掃而空,否則,咱們平輿怕也守不過昨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