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周澈輕輕地敲著自己的額角,這兩人之間的矛盾讓他十分糾結,沮授的意思他也懂,如果劉彥不是與自己有那麼一層特殊的關係,他決不會如此反應激烈,但現在,沮授肯定擔心劉彥的權力過大,而劉彥,自從掃蕩回來後,對於權力明顯也熱衷了起來,現在是四處伸手,這個苗頭必須儘早掐下來,否則越拖問題越大。

肩上一雙玉手緩緩地替他揉捏起來,周澈閉上眼,任由劉彥替他按摩,半晌,才道:“阿彥,過幾天便跟元皓將涼州的事情移交一下吧,以後凡是打下一地,你便將該地的文官系統交給元皓。”劉彥的手微微一僵,但馬上就又恢復了正常:“是,將軍,我知道了!”

周澈伸手握住劉彥的手:“阿彥,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也知道你想做什麼,我允許你擁有一定的權力在將來以保護你自己,但並不是沒有節制的,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只要我在,便沒有人可以動你,但你絕對不能越線。”

“是,將軍!”劉彥低下頭。

“對於公與我是很敬重的,你對他要尊敬一些!”周澈接著道。

這一次劉彥沒有回應。

......

劉彥的妹妹劉霽坐在窗臺前,用心地一針一線地納著鞋底,神情專注,眼角眉眼盡是笑意,窗臺的一側,放著一隻已納好的千層底,密密麻麻的針腳排列的整整齊齊,宛如一列列士兵,展示著劉霽的心意。

劉彥走進房內,劉霽毫無察覺,看見妹妹如此用心,她的心如被針尖刺中,被刺得一收縮,感到一陣刺痛。

“阿妹!”她低低地叫道。

“啊!”劉霽吃了一驚,手一滑,針尖一下子扎到指頭,殷紅的鮮血立時便滴落到雪白的千層底上。

“阿妹,沒事吧?”劉彥急忙向上一步,握住劉霽的手,想要看看手指上的針傷,但劉霽她將手微微一縮,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將手指令進嘴裡,吮吸了幾下:“阿姊,你來了!”

劉彥還是將妹妹的手拽過來握住溫柔地吹了一口氣,看著妹妹那平靜的面容,心裡一陣難過。姐妹兩人對視片刻,竟是無話可說,半晌,她將窗臺上的那隻納好的千層底拿過來,低聲道:“又是為他納的嗎?”

劉霽別開頭去,看著窗外飄飛的落葉,兩眼之中多了一層朦朧,抿住嘴唇,卻因太過用力而讓其失去原有的紅暈,顯得蒼白。

劉彥站起來,走到妹妹的身後,愛憐地將她摟到懷裡,輕輕撫摸著妹妹披散的長髮,呢咱地道:“阿妹,我知道你恨我,我明明知道你很早就喜歡將軍了,可是我卻竭力阻止你,最後我卻投入了將軍的懷抱,我將你隔在西安陽,不讓你來雲中,就是怕你再見到將軍,可是...阿妹,你知道姐姐的苦心麼?”

劉霽的肩頭微微顫動起來,卻仍是倔強地昂著頭,不讓眼眶裡的眼淚流出來。臉愈發顯得蒼白起來。

轉到劉霽的面前,劉彥捧起劉霽精緻的臉龐:“阿妹,你知道姐姐的苦心麼?”

“在安鹿,當姐姐夫去清白的時候,那時的我真想立時便死去,但我不能死。妹啊!我不能死,我還要照顧你,你知道嗎?那時的你即將被當作禮物被那達耶送到另一個部落去還取兵甲,我如果死了,那些野獸說不定就會立即來侮辱你,雖然我知道我保不了你幾天,但那怕只有一天,姐姐也要去做,姐姐每天祈求上蒼,祈求無量天尊,祈求天崩地裂,祈求洪水猛獸,能讓我與這些蠻子一起凐滅,從而讓你能夠逃脫這一劫難。”

劉霽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滑落,眼中堅冰一寸寸地溶解,想到當初在安鹿部落時朝不保夕,每日都在恐懼中掙扎的日子,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不知不覺中,她的雙手環抱上劉彥盈盈的細腰。

“上蒼顯靈了,東皇太一顯靈了!”劉彥的語氣忽地亢奮起來,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將軍帶兵來了,他打敗了蠻子,親自斬殺了那頭惡魔。阿妹!你得救了,你保住了性命,保住了清白,那時,姐姐又想到了死。可是,當我看到你那孱弱的身子,驚恐的眼神,我又不敢死了,我不知道我如果一死了之,你怎麼樣才能活下去,就這樣,我們到了西安陽。”

“我知道了將軍的身世,我知道了他是名族子弟,我驚恐地發現你愛上了他。阿妹,可是當時的我們是什麼身份,我們還有身份麼?是的,你是清白的,但誰會相信?除了我,誰會相信呢?一個被解救的奴隸,卻妄想攀上高貴的將軍,高貴的名族子弟,如果被人知道,我們在西安陽將無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