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鳳此時也認出了這個大鬍子軍官便是那天追得自己上天無路,入地入門,不得不逃入雞鹿澤的傢伙,不由臉若死灰,自己可是殺了他不少手下,這下落在他手裡算是完了,但眼下被捆得麻球一般,連嘴裡也被塞進了一大團乾草,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韓猛阻攔,黃蓋臉漲得通紅,亦步亦趨地跟著俞實、韓猛走向周澈的大帳,直等他們交令,便要狠揍這個犢子。

走進周澈的大帳時,周澈正和沮授、李肅商量著事情,周澈準備將西安陽殘餘的所有人分營,效仿屯田制,全部納入度遼營直轄,李肅卻不同意,認為這不合體制。

“伯懿,眼下不是平常,這許多人如果不分營,人盡其責的話,那麼很難活下去。”周澈很耐心地對他解釋。

“而且,如果這些人不納入軍制之內,我有什麼理由養活他們呢,理論上應當是這些人養活我度遼營才對吧?”

說了半天,也沒有說通李肅的周澈有些失去了耐心了,拿出殺手鐧威脅。

李肅臉漲得通紅,別說養活度遼營,眼下如果沒有度遼營,這些百姓連活下去都很難。

“李君,這也是將軍的權宜之計,不如此,難以提高效率,眼下我們是同船共渡,一個不好,便有翻船的危險,到時我們誰也逃不了。”沮授與周澈商量了很久,才拿出這個方案,但這個方案如果沒有在西安陽威望甚高的李肅的同意,便很難實現,此時便也勸李肅。

“可是將軍,按照這個方案,西安陽所有的青壯都被編練進了軍營,那明年春耕之時何來勞力?這些家裡失去了壯勞力,頂樑柱,又如何生存?”李肅反問道。

“伯懿,這些人雖被編進軍營,但還不是實際意義上的兵,只是為了便於管理,眼下西安陽殘破,許多家庭裡只剩下老弱,明天春耕時你準備怎麼辦?將這些青壯編成組,便可以根據實際需要,臨時調配人手,讓所有家庭都可以按時春耕,如此才能確保明年我縣能自食其力。”

“那將老弱婦孺編成營又是什麼意思,他們能做什麼?”

周澈搖搖頭,道:“伯懿,眼下崇縣如此境地,當然要人盡其責,也就是說,不能有人吃閒飯,老弱婦孺自然也有很多事情做,比如現在我們正在做的,將他們編成營,組織起系統的管理,這樣可以提高他們的幹活速度。”

“而且編成營後,他們都將在為我度遼營的後勤人員,我度遼營將提供給他們食物和一切日常用品。”周澈加強語氣。

李肅有些鬱悶,雖知周澈說得有理,但如果真得這樣編下來,那西安陽便會成為一個大軍營,每一個人都是這軍營裡的一份子,那自己這個縣令還有什麼用?

“此事就這麼定了!”周澈拍板道,“伯懿,你和沮先生就去辦這事,要越快越好,等田君回來,有了糧食,我們這個冬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打發走了二人,周澈這才回過頭來,俞實、韓猛、黃蓋已是等了一段時間,黃蓋站立不安,似乎一肚子的話要說,而韓猛滿面春風,像頭驕傲的孔雀,只差開屏了。掃了一眼跪在大帳當中,臉若死灰的座山鳳,周澈淡淡地道:“好,辦得不錯,你們先下去。”

三人不明所以,特別是期待表揚的韓猛:“主公,這傢伙便是座山鳳,俺們已經問出真名叫‘潘鳳’全須全尾,一根毫毛也不少,我們給主公帶來了。”

周澈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說你們辦得不錯,先下去吧。”一抬手,制止了想要說話的黃蓋。三人不明所以,訕訕退下。

帳裡只剩下了周澈和程普、周倉、韓當,潘鳳低著頭,跪在當地。

周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也不說話,接過韓當遞過來的茶,慢條絲理地喝了下去:“這就是那個‘上將潘鳳’?”

僵持了片刻,潘鳳心下恐懼,受不了這寂靜,抬起頭,正好迎上了周澈的眼睛,看到這個年輕的將軍,他不由一愕,這個讓自己栽了個萬劫不復的跟頭的將軍,居然如此年輕,看年紀,只怕還不到四十歲吧?以往見到的將軍都是白鬍子啊。

周澈坐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潘鳳,心裡卻也讚道:“好一條大漢!”潘鳳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這個時代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巨人了。

對視片刻,周澈淡淡地道:“原來你叫潘鳳?”

正想著心事的潘鳳下意識地應道:“是。”剛一出口,便後悔了,反正自己已是死到臨頭,何必再丟人現眼,強項一點,也不枉了這些年闖出來的名頭,當下頭一挺,大聲道:“落在將軍手裡,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求速死。”

周澈不以為意,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這潘鳳以為自己必死,這才做出這翻派頭,倘若他知道可以不死,卻不知是什麼表情。

“你數十名手下與我數百士兵對壘,居然不落下風,還能傷我數十軍士,很不錯。”周澈慢條斯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