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敵軍的損失也非常巨大。看他們撤下去的部隊,不會超過兩千人。我們損失了一半,他們損失了一半多,大家在人數上還是基本上平衡的。”李進緩緩說道。他在安慰周澈,也在安慰自己。

“是呀,主公。烏延的部隊損失非常大。明天他不可能再把攻擊面全部鋪開了,他也只能選擇重點攻擊的辦法。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他攻擊部位重點防守。明天還是可以支撐過去的。”黃蓋嘶啞著聲音說道。

“敵人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周澈輕輕地說道。

黃蓋和李進目瞪口呆。

“校尉,你有什麼依據嗎?”李進遲疑了一下,問道。

“烏延不計後果,不計死傷地進攻,恰恰暴露了他後面有支援。像他這麼打下去,他的部隊馬上就要消耗一淨。他又不是白痴,把自己人拼光了,一樣好處也沒有,他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嗎?”

“我們怎麼辦?”李進望著躺滿一地計程車兵,無奈的問道。

周澈啞口無言。他能有什麼辦法?沒有支援,沒有士兵,這戰沒有辦法再繼續了,馬上就要完結了。難道真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麼?!

“我們會成為大漢朝的罪人。”周澈悲哀地說道,“子孫後代都要替我們背上這個永遠都抹不去的恥辱。”

就在這個時候,關內的官道方向傳來了密集的鼓聲。

城牆上計程車兵先是愣住了,隨即爆發出了震天價的歡呼。援兵,眼睛都盼穿了的援軍終於來了。士兵們突然之間興奮起來,他們高聲歡呼著,一窩蜂的湧到城牆內側,向盧龍樓方向看去。

一個全身披掛,手執大刀的騎士突然出現在盧龍塞的廣場上。士兵們再次高呼起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從一聲接一聲的吼叫裡得到了極度的釋放。

周澈的臉色突然就由狂喜變成了悲痛,一種極度失望的悲痛。

周澈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憤怒,大聲問說道:“張縣尉,徐無城的援軍為何今日才到?”

“回校尉,城裡的人一聽說蠻子打過來了,紛紛外逃,徐無城大亂啦。縣令為了維持徐無城的治安,只好把支援一事一拖再拖。下官已經是連夜趕來了,路上一點時間都沒有耽擱。士兵們連續走了三百多里,非常疲勞,希望周君能讓他們休息一下。”

周澈望著廣場上計程車兵,搖搖頭,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回校尉,兩百四十五人。”張宜看到周澈失望的臉色,趕忙補充道,“周君,俺們縣令已經竭盡全力了。縣衙內所有能拿刀的都來了,就連給縣衙燒飯的伙伕,看守西城門的老田頭,都來了。實在是找不到人了。現在整個徐無城,也就縣令一個人帶著幾個不走的百姓在看著城門。”

周澈沒有說話,心裡非常感動。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張宜,輕輕說道:“去休息吧。”

只不過周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漢邊軍還有這麼老計程車兵。

田衷抬頭挺胸,站得筆直。他很瘦,中等個,花白的頭髮,翹翹的山羊鬍子,身上的甲冑已經非常陳舊了。

周澈遲疑了一會,問道:“您老多大年紀?”

“回校尉,俺六十三了。”

周澈這次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突然發怒了。難道大漢邊郡壯年男子都死光了嗎?

他左右看看,突然對著張宜的背影大叫起來:“張縣尉,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宜趕忙跑過來。他看到田衷,馬上明白了。他笑起來:“周君大概不瞭解情況。這個田…”

周澈打斷了他的話,怒氣沖天地說道:“我大漢朝的壯年男子都死絕了嗎?他這麼大年紀應該在家抱孫子,而不是來打仗。”

“周君…”張宜還想解釋什麼,被匆匆走過來的李進攔住了。

田衷看到李進,突然笑起來:“軍司馬,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李進望著他,嘆了一口氣,“你一直還好吧?”

“我結實著呢。總是死不掉,所以到這裡來了。”

李進走過去,把他拉出士兵的隊伍,指著周澈問他道:“這是盧龍新任的駐屯校尉,打仗有那麼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