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郡將您指揮有方,我等不過盡了一份應盡之力罷了,不值一提。”周澈謙虛了一句,又提醒道:“越賊雖退,吾之使命卻尚未結束。這些日子,戰馬都很辛苦,掉了驃,要細心調理才行。還有十幾匹馬戰死,也要請徐府君出具文書,我等回京時好登出。”

“戰馬之事,快也。越賊潰敗,我們還是趁勝追擊,先收復東甌再說吧。”

周澈頜首同意,立刻派人下水打撈沉船和屍體,同時派人追擊。雖然知道追上也沒什麼用,形式還是要做一下的。

緊接著,徐圭召集會稽的大姓豪強商議善後事宜。被山越這麼一鬧,這個年還怎麼過?很多普通百姓都被打劫得一貧如洗,沒有這些大姓的支援,很可能山越剛起,百姓又鬧出事來。

不過,豪強們對徐圭的意見很大,不少人明嘲暗諷,指責徐圭誤事。如果郡兵主力能在浙江沿岸設伏,山越軍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的撤走,到時候奪回大部分戰利品,再以大捷之名向朝廷請賞,也能彌補不少損失。現在嘛,什麼都沒有了。

周澈在一旁,看到了徐圭惱羞成怒,卻無計可施的窘境,面對這些氣焰囂張的豪強,要想管好真是不容易呢。

怪不得漢武帝要重用酷吏。要對付這些人,沒點狠手段還真是不行。

……

第二天,追擊的將士傳來一個好訊息。

入海逃竄的山越軍被之前申請的吳郡樓船水師在汪盤洋擊潰,以少勝多。撞沉撞壞山越戰船十餘艘,生擒獲山越軍大將鎮武和許逆麾下的大將房慷等數十人,正在趕往餘杭縣。

半天之後,吳郡的樓船到達餘杭縣。徐圭和周澈親自到江邊迎接。隨即讓人將鎮武和房慷押了下來。這兩人都在水裡泡過,身上的溼衣服都沒機會換,凍得臉色發青,垂頭喪氣,全無之前的囂張氣焰。房慷看到騎軍們,沮喪的眼神頓時變得兇狠起來。

“誰是周澈?”他的目光從每一個騎士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周澈的臉上。在這些騎士中,周澈是最威嚴的,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雙比別人至少長半掌的猿臂,並不難認。“是你?”

周澈呲牙一笑:“是我,你能把我怎樣?”

“還我兒子!!”房慷一邊叫著,一邊掙扎著,想要掙脫士卒的控制,衝過來咬周澈兩口。可惜他養尊處優太久了,又餓了一天,使盡渾身力氣也無法掙脫,反把自己弄得上氣不接下口。

“你就省省吧。”周澈聳聳肩,一臉不屑:“再不老實,送你去陪你兒子。”

房慷氣得眥睚俱裂,嘶聲吼道:“我跟你拼…”

話音未落,小肅迎上前去,甩手一個大耳刮子,抽得房慷原地轉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臉立刻腫了起來。小肅厲聲喝道:“大膽,天子使臣面前,焉敢大呼小叫。”

房慷伏地大哭:“爾等師門內外勾結,壞我大事,又壞了我兒性命。桓玄,周澈,我就是到九泉之下,也不會饒了你們。”

徐圭看看房慷,又看看周澈,眼中多了幾分糾結。

房慷是許駒身邊不多的大將之一,他被擒了,許駒身邊只剩下桓玄,而桓玄又是周澈的師門長輩,不管他們有沒有內外勾結,至少桓玄本人是有談判的意願的。如果他能掌權,那會稽之亂結束又多了幾分成功的可能。

只是這樣一來,就不得不對周澈客氣一點,要不然周澈不可能願意幫他這個忙。

接著眾人回餘杭縣擺宴。宴會畢,徐圭把周澈單獨叫到了房中:“周君,你覺得桓玄現在還有和談的可能嗎?”

周澈注意到了徐圭的態度變化:“有。不過…”旋即話鋒一轉,又將徐圭臉上剛露出來的笑容凍住了:“那桓君就算願意談,也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若是太守以為能就此弭兵,恐怕失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