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欺瞞尉君,在下確是許劭。”

“啊?”曹操故意裝作吃驚的樣子,連忙站起身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許子將?”

“是。”許劭紅著臉答應了一聲。

“真的?您確是許先生?”曹操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足打量了八八六十四眼。許劭也不好意思吭聲了,一個勁兒點頭,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哎呀!”曹操一跺腳,緊走兩步上前施以大禮,“許先生在上,小可曹操這廂見禮了。”

“曹縣尉快快請起,這是公堂,別壞了規矩。”許劭還得忍著臊來攙。

“跟您還講什麼規矩呀!”曹操起身後,對著其他人發作起來,“昏聵!瞎了眼嗎?怎麼把大名鼎鼎的許先生當成壞人抓來了?把這胖子拖出去打四十板子!樓衙役,你拿的人吧?我不要你啦,給我捲鋪蓋回家吧!”

“唉…曹縣尉,這小民也是一時認錯,還有衙役也是公事公辦,就饒了他們吧!”許劭已經被抬起來了,多少也得拿出點氣量來。

“這…好吧!你們還不謝謝許先生。”

兩個人假模假式過來跪倒稱謝。

“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在下告辭了。”許劭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曹操還沒開口,一旁那個俊秀的書吏過來道:“尉君,剛才那農漢上告的話卑職已經一字不落筆錄下來了。這位許先生既然是您的朋友,那他的名字還記不記檔了?還有許先生的車伕也打了人,是否還要另立一案,再做計較呢?”

“這個嘛…”曹操笑盈盈地瞟了一眼許劭。

許劭咂摸著這些話的意思,恍然大悟:這曹操原來是挖好了坑讓我跳呀!想至此氣憤滿胸膛,卻仰面大笑道:“哈哈哈…曹孟德!你厲害!算你狠,我服了你了…想要什麼樣的風謠評語你說吧!”

“在下豈敢造次?只是幾番拜謁先生您都不見,我出於無奈才用此下策。風謠之好壞還要先生出於本心。”

“哼!你還算磊落……”許劭低頭思索著今天事情的經過,沉吟半晌才道,“汝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謝先生!”曹操又是一禮。

“不用謝了,案子記不記檔你隨便吧,只要你把我的人放了,我就感激不盡了。”

“書吏,快把筆錄燒了!衙役放人!”曹操答覆得乾脆,“恭送許先生。”

“不必送了。”許劭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我實在憋不住想笑,哈哈哈!”許劭一走,裝扮成衙役的樓圭第一個繃不住了。

接著周澈從後堂笑著走出來:“孟德呀!這樣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我不明白你怎麼就斷定昨天離開的不是真許劭呢?”

“我叫隨從樓異蹲在許府好幾天了,專門留意許劭的馬車,昨天出去的那是許虔的馬車,我就知道他肯定沒走,那是故意掩人耳目。至於搶親…那是他的主意。”曹操指了指那個裝成農家漢子的年輕人。

“小子!你挺厲害呀!剛才演得跟真的一樣,敢問大名!”

“你不認識他?”曹操很意外。

“怎麼認識?我上一個時辰,才來的。你們戲演了一半,我才到的。”周澈佯怒道。

“他是九卿張大夫內侄,襄陽的蔡德珪嘛!”

“噢!常聽孟德提及,原來你就是荊州蔡瑁呀!鬼點子不少呀!在下佩服!”周澈抱拳拱手。

“哈哈…”蔡瑁也樂了,“不敢當!我也是閉門羹吃多了逼出來的,那一次我和孟德去拜訪梁鵠,人家嫌棄我們不見。回來我就想了這個辦法,沒想到用在許子將身上。”

“不過…”周澈又有一點兒憂慮,“咱們這麼做,許劭會不會找人彈劾孟德呀?”

“不會的。”裝扮成衙役的樓圭這才插話,“他名氣太大,怎麼好意思讓人知道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呢?咱們只傳風謠,不說出來歷,就沒關係的。你們想,要是叫人知道他許子將被當做搶親的,搶的還是個農漢的婆娘,還是跛子、歪嘴,他哪兒還有臉見人呀!”

說罷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事可不能叫喬公知道。”曹操忽然想到這一點。

“沒事兒!老師知道了只會誇獎你聰明。”樓圭不以為然,“你還不知道吧!老師當年辦的這類荒唐事一點兒也不比咱少,當年他當上谷太守的時候想徵召隱士姜岐,姜岐不肯出山,他就叫督郵傳話‘你再不出來見我,就把你老母親改嫁別人!’一郡的人都笑瘋了!”

幾個人一聽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