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納顫抖著取下腰間的印綬,高捧到頭,跪在地上,膝行至周澈座前數步外,伏下身子,說道:“小人亦願還印綬,辭官歸家去。”

“不急,不急。咱們先去見見你的阿叔。”

周澈長身而起,繞過他,大步走出堂外。荀攸、田豐、周倉、孫信等人緊隨其後。沈納逢此大變,反應有點遲鈍,在堂上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連忙爬起啦,小跑著跟上了,心道:“要去見我阿叔?”適才為了保命,他寫下了不少沈汛的不法事兒,這會兒暫時性命無憂,不禁有點後悔、惶恐,生怕沈汛知道了這件事。沈汛可絕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

……

周澈出了縣衙,大約是聽輕俠們說的,衙外的百姓已經知道了鄭促辭官之事,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數百上千人齊齊跪拜在地,大呼道:“周家潛龍,行縣討奸,鄉長滅季,巡察黜貪,為民除害,席不暇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很多人激動地熱淚盈眶。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以前根本都沒有聽說過周澈的名字,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周澈的感恩戴德。老百姓總是最實在淳樸的,誰為他們辦了好事,他們就會記住誰。一旦記住,就永遠也不會忘記。

周澈懷著這樣的感慨上了車,感慨之外,卻又有點奇怪。

縣民們高呼的那句話:“周家潛龍,行縣討奸,鄉長滅季,巡察黜貪,為民除害,席不暇暖!”,意思很明白,顯然是在讚美周澈。說他為給百姓除害,急不可耐,正如他當年在鄉間,也是剛上任一個月就誅滅了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的季氏。

可問題是:這二十四個字,儘管通俗,卻文雅,絕不是普通不認字的老百姓想出來的,而且,從周澈進入縣廷,再到周澈出來,中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左右,就算老百姓中有儒生,也不一定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編出這麼一段流暢通俗,又不失文雅的歌謠來。

周澈狐疑地琢磨了會兒,一抬頭,瞧見了對面荀攸似笑非笑的臉,登時恍然大悟,說道:“百姓們唱的這首童謠,應是出自公達兄之手了?”

“不錯。”

“卻是為何?”

“你這次巡察討奸,整頓潁北,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潁川離洛陽不遠,郡裡許多官吏、豪強都和京都的權貴有或多或少的關係,比如這陽城沈汛,他的女兒是趙忠侄子的小妻。你這幾個縣走下來,定會得罪不少人。你周氏雖是天下名族,然受黨錮,族中人久不為官,閒散在野,於朝中並無得力的臂助。得罪了這麼多人,朝中又無援助,你如何自保?袁家?你畢竟是姓周啊!我思來想去,唯有給你散播童謠一途。有了萬民的稱讚,朝中奸佞就算想動你,也要考慮一二了啊。於短期內,亦足可自保了。”

周澈聽完後,很是感動,說道:“卿又是幫我出謀劃策,又是想辦法幫我自保,太愛我了!澈不知何以為報。”

荀攸笑道:“卿以知己待我,我自以知己相報。”

車外,百姓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周澈笑問道:“外邊這麼多百姓,你是怎麼教會他們的?”他對此的確有點好奇。

“我沒有教他們。”

周澈愕然:“沒教?”

“我教的是謝里的百姓。謝里的百姓大部分都跟著咱們來陽城了,他們與本縣的百姓是同縣人,混在一塊兒,一個人會,就是十個人會,十個人會,就是千百人會。”

周澈側耳傾聽車外童謠,聽著他們發自肺腑地感激歡叫,聽著甚至有婦人、老人喜極而泣,聽著小孩子們奔跑的腳步聲、喜悅的唱謠聲,對比他上次來暗訪時縣中的死氣沉沉,一時間,他胸懷起伏,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我只不過趕走了一個貪官,是我該做的事兒,百姓們就如此感恩歡快。這趟來陽城……”

“怎樣?”

“我便是死在這裡,也是值了!”

……

來到沈汛家外,沈家宅門緊閉。

一個侍從輕俠爬到樹上,向內觀看,見偌大的院中站滿了持刀拿弩的護衛。卻是沈汛已得了訊息,召集來了人手,欲要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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