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攬轡徐行,說道:“是啊,我也這麼想的,所以才決定暫時不動他們,等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後,再發動雷霆之擊,將之一網打盡,為百姓除害。”

“證據收集夠了麼?”

“收集到了一些,但還不足以將其族誅。”

荀攸也學過律法,他掐指計算,說道:“族誅乃最重之刑,夠資格動用此刑的罪行不多,也只有‘逆節絕理’一罪了。”

“逆節絕理”的行為,包括的範圍很廣,有政治方面的,比如:“謀反叛逆”、“詆譭先帝”、“誹謗政治”、“執左道以亂政”等;有人倫方面的,比如“弟與後母亂,共殺兄,知而不發舉”、“殺不辜一家三人”等。

“並且不道之罪也並非全是族誅。夠上族誅的也就謀反、左道幾類。”荀攸沉吟道。

周湧接過話茬道:“季氏鄉里豪強,膽子再大也不會謀反。剩下的左道?也難。……,皓粼,恐怕你很難將其族誅啊。”

周澈也知道很難其實以他現在蒐集到的這些證據而言,雖還不夠將其族誅,但殺個十人八人、抓個二三十人卻也足夠了。但是,根據探查的結果,季氏全族共有近百人,只殺個十人、八人,抓個二三十人遠遠達不到他“斬草除根”的目標。——他可不想給自家留個隱患,所以,這幾天他也在一直地仔細考慮此事。此時他也不隱瞞,坦誠地說道:“我也知難以找到。……,不過,‘難以找到’和‘不去做’卻是兩回事兒。”

荀攸手扶車軾,品味了會兒他這句話的意思,目光灼灼,盯住他,問道:“你此話何意?”

“我有個想法,只是不知可行與否。”

“說來聽聽。”

“我欲先拿下他家的一兩個賓客,作為突破口。”

“噢?”

周澈從容地說道:“捕入獄中,嚴刑拷打。三木之下,必有所得。”

關於周澈為什麼會有這麼個想法,因為他想起後世明朝一個故事:明代嘉靖年間,朝臣們為了除掉大奸臣嚴嵩,就使用了“小人伎倆”和“不正當手段”,辦法是誣陷嚴嵩的兒子嚴世蕃謀反,而且是勾結倭寇。問題是事實是嚴嵩的兒子沒有勾結倭寇背叛祖國。

不過御史林潤的奏摺其實說得也很清楚:“道路皆言,兩人通倭,變且不測。”

什麼叫“道路皆言”?就是路上的人都這麼說,實際上是捕風捉影,連匿名舉報都算不上。然而並不容嚴世蕃申辯,更沒有什麼取證、對質,硬是手忙腳亂地就把他的腦袋砍掉了。

這事當時就有人認為是冤案。但沒有辦法。不這樣,嚴嵩一夥就除不掉。因為對方過於強大,畢竟嚴嵩執政20年。要防止惡,竟然只能用惡的辦法。

雖然有人會問:奸臣就可以冤枉麼?壞人就該冤死麼?

罷免後來又抄家)嚴嵩,處死嚴世蕃,固然是實現了“實質正義”,然而這種正義如果要靠不正當的手段來實現,那就只能叫做“荒唐的正義”。

周澈也是被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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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默然。

“誣告?這是酷......吏...手段啊”周湧聽出了周澈的意思,什麼是“嚴刑拷打”?什麼是“必有所得”?擺明了是想要用嚴刑來逼迫季氏的賓客誣告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