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炎之披著新買的桐油雨披,騎馬來到皇城東門外。然後把馬交於張泰,給了他五文錢,讓他中午自己買吃的。

進得皇城宣仁門,文昌臺尚書省)就在宣仁門旁邊,其對面就是司刑寺、尚方監,他問了路,快步來到文昌臺天官司吏部司)。

天官在六部排第一,天官司又在六部二十四司當中排第一檔次,因為他管天下官員。

武炎之今日來取“告身”,所謂“告身”,就是對官員的任命檔案,上面蓋著“天官告身之印”六個字。

他來得比較晚,前面已經來了十來個人。

他登了記,然後就找地方坐下。

緊挨著他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黑瘦漢子,一身青衣,看樣子官階不高。他沖武炎之點點頭,道:“小郎來得卻剛好!這裡的主事才剛回來,我們都等了一個上午了!”

他搖搖頭,有些不太高興,似乎都城衙門風氣太差了。

他身邊一位五十餘歲的胖子道:“我剛才打聽了,今日當值張主事的父親突然病故,他丁憂了。

這劉主事還是臨時從家裡叫來的呢,郎中和員外郎都參加朝會沒有回來!”

武炎之一聽,這裡事務如此繁忙,人少了倒是忙不過來。

“小郎是剛釋褐的吧!如此年輕,沒有候選,就放了官,真的難得!是中了天官試嗎?放在哪裡做官呀?”那黑瘦漢子問武炎之道。

武炎之一看,他卻認為自己透過了吏部的單獨考試,才立即放官,沒有候選。那天官科目試每年錄取人比進士還少,參加考試的人怕是有八九千,哪裡能夠輕易考中?

“我是制舉及第,這次就在都城任職!”武炎之淡淡道。

“哦?難得!難得!肯定是當的麟臺正字或者校書郎吧?天子門生,前途無量。我就是一個明經出身,很難混的呢!

釋褐十八年,這次也才授了一個河東蒲州的司戶參軍而已!跟我一年進士及第的,都有當上刺史、郎中的了!”他一臉無奈道。

武炎之搖搖頭,人與人豈能相比?有的人生下來就是王子呢!

“大兄怎麼稱呼?”武炎之問道。

“在下蔣士鵬,還沒有請教小郎貴姓呢!”

“在下武炎之!”

蔣士鵬先是一愣,不過隨即暗想,應該不是皇族!否則,如此年紀,早就是郡王郡公了,斷然不會現在白身來領“告身”。

他又指著旁邊那位三十多歲的官員介紹道:

“這位是孫恆孫老弟,乃是江南世家。五年前進士第二名,今年制科三等甲及第,也就是最高等。

他初任官就是長安尉,如今才兩年就升任監察禦使!這別說是大周,就是包括大唐在內,如此升遷也是罕見的。

他與左拾遺張說一起,可都是大周後起之秀,明日之花!”蔣士鵬對他佩服不已,極盡贊美之詞。

孫恆聽見了剛才二人的談話,悠然道:

“哪裡!運氣好些而已!武郎不也是制舉及第嗎?今後也差不多吧。

如今當了麟臺正字,或是校書郎,下一任定然是畿縣尉無疑,也還是有前途的!”

“這畿縣尉到底比京縣尉還是差遠了,更何況還是第二任,當然,即便是畿縣尉,比我等外州判司可是強多了!”蔣士鵬道。

武炎之聽他說起張說的名字,感覺此人有些印象,這張說後來好像當了宰相。

但是這孫恆,不知道是何方人氏,自己沒有印象,不過孫恆初任官就是京縣尉,的確極為罕見。

幾人聊著。

這時,一位四十多歲的青衣官員快步出來道:“諸位,今日鄙人剛來,上午來不及把告身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