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老百姓們還是很有眼色的,熱鬧看完了,便都散了,不給打掃現場的官兵們添麻煩。

或是在街頭巷尾,或是自家的炕頭上,這個年關口上,幾乎人人都有了談資,大家都心滿意足。

葉染喝了點水,歇夠了,舉步來到那小孩的頭前,拉著小孩頭上的總角徑直提了起來,然後交給負責處理屍體的銀甲軍道:“和她母親合葬吧!”

銀甲軍看了看葉染,想說什麼,卻見到穆劭搖了搖頭,隨即連忙接過小孩的頭,點頭稱是之後,匆匆離開。

其實是葉染想的太過理想了,這樣的屍首怎可能分開埋葬,大多是挖一個大坑,全部葬在一起了,只是穆劭不想讓她心裡那點希冀也因現實的殘酷而泯滅,這才沒有讓士兵戳破。

行刑結束,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而唐家歷時近百年的門廳榮耀就此終結。

行刑第二天,穆青瞻才正式下了一道廢黜皇后的聖旨。

臘月二十六,穆晁被押解前往北境充軍,剛好樓景庭也要回北境,便剛好算是順路了。

即便穆劭多次想穆青瞻提起等過完年天啟暖和了再讓穆晁上路,可是都被穆青瞻拒絕了。

經過了這些事,穆青瞻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日日看著空蕩蕩的皇宮,心裡的鬱結化不開,幾日下來,便積成了病。

趙金泉帶著太醫院的御醫們日日守在乾陽殿研究辦法,可是心病那是藥石可醫的,便是華清去了,也只留下一句:“該放的就放,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是想不通的?!”

轉眼便是除夕,宮裡還在給各宮遇難的嬪妃和皇子公主們守喪,穆青瞻還在病中,再加上宮人人手也不足,是以宮宴並未準備大辦。

也就是皇室宗親,以及朝中的忠臣們進宮簡單的聚一聚,沒有了絲竹鼓樂,更沒了歌姬舞姬。

與去年不同的是,今年,葉家老小都具有參加宮宴的資格,葉染和葉林都不例外。

除夕這天一大早,雲鬟和莎薇便開始忙碌,葉染和葉柒由著莎薇上下搗鼓,雲鬟就忙著將葉遠川的湯藥和飯食安排好,然後收拾葉林,葉楠到是省心,自己一起來就把自己收拾的停停當當。

雖然都知道發生這樣的事,今年這個年是無論如何也熱鬧不起來,可是在葉家和安定王府,所有人都在為穆劭終於放下了壓在心上多年的重擔,而暗自高興。

就連一直醉裡來醉裡去的霍雲鶴也難的的清醒著,由著華清將他從裡到外的收拾一番。

大家不敢穿扮的過於喜慶,就來拿平日裡素愛紅衣的葉染也被莎薇逼著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襦裙。

葉林慣喜歡隨著葉染一樣,可是今年葉染的新衣服是由莎薇準備的,她自己的則是雲鬟準備的,所以從款式到顏色沒有一處相同,這一點讓她很不滿意。

看著和葉染彷彿雙生子一樣的葉柒,葉林小小的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最一癟,包了一泡淚抱住了雲鬟的腿,死活不肯換衣服。

“林兒,怎麼了?!”雲鬟蹲下,扶著葉林的肩膀讓她不得不和她對視。

“柒姐姐來了之後,染姐姐就不喜歡林兒了……哇……”雲鬟不問還好,一問,葉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的衝了上來,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哭了起來。

雲鬟無奈的搖了搖頭,嘴上說著:“怎麼會呢?!”心裡卻嘆道:“怎麼會是因為小柒呢,你染姐姐什麼時候也沒喜歡過你啊!”

葉染指著坐在前廳喝著茶水的葉柒,和正躺在橫樑上睡回籠覺的葉染控訴道:“怎麼不會,你看她們兩個的衣服一模一樣,她們還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她們……明明是我先有染姐姐的!”

葉林一直弄不清楚葉染和葉柒的關係,總覺得是她先認識葉染,而葉柒是個後來者,是個不相干的人,現在只覺得自己是被整個不相干的人奪了在葉染那裡的寵愛,心裡委屈的不行。

雲鬟簡直哭笑不得,可是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耐心的解釋:“那你覺得是染姐姐更親些還是哥哥更親些?”

葉林想了半晌,一臉懵的道:“都親!”

“那哥哥是不是要委屈了,畢竟是他先認識你,你也是先叫他哥哥的!”

“可是……那可是……可……”

葉林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可是又實在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過了很多年之後,她才想起來,那個時候,她認為,自己和兄長都是一母所出,和葉染也是堂姐妹,可那個時候後來的葉柒對她來說就是個外人,又怎可相提並論。

只不過那個時候年齡小,明知道哪裡不對勁,可是也想不到那麼條理清晰的程度。

“好啦!別可是了,剛洗乾淨臉又哭花了,真是不省心,快洗臉去!不然染姐姐等下進宮去不帶你,你更有的哭!”

一聽葉染可能會不帶她,葉林顧不得哭,連忙跑去找嬤嬤重新洗臉。

穆劭則是一早就將葉拾帶來振武侯府,一是將他一個人留在雲宅過於冷清,在一個是書院沒給他們幾天假,不趁著這幾天和葉染見見,書院一開學,他怕是又沒什麼機會能見上葉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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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葉府裡熱熱鬧鬧的樣子,對比自己的安定王府和雲宅,他似乎對未來的生活更憧憬了。

進了前廳,穆劭一抬頭便見到睡得正酣的葉染,腳尖一點,便也上了梁,坐好之後,伸手在葉染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葉染還以為是要出門了,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往下一看葉柒還穩穩的坐在那喝茶,葉楠正和葉拾兩個人不知聊什麼,完全沒有要出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