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劭回京後頭一天去上朝,皇帝就以龍體欠佳為由罷朝一日,幾個成年的皇子陸續前去探望,均被陸庭業擋在了門外,唯獨穆劭被放了進去。

這件事在宮裡被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覺得這皇儲的位置是非穆劭莫屬了。

這樣一來,後宮明面上還是一派祥和,可私底下各宮的主子都炸成了一鍋粥,尤其是那些育有皇子且皇子已經成年的嬪妃們,開始爭先恐後的來自薦為皇上侍疾,但絲毫不意外,全都被拒之門外。

穆青瞻只穿了件明黃色的中衣,窩在祥和苑的臥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河山志看的津津有味。

當皇帝這麼多年,他覺得自己有大半輩子沒像這幾天活得這樣輕鬆了,甚至萌生了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安定下來之後,他乾脆就直接禪位,做個悠閒自在的太上皇安度晚年的想法。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見還是不見?!”陸庭業從外間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詢問。

穆青瞻一怔,將手裡的書往枕頭下面一放,然後拉好薄被像模像樣的躺好,臉上流露出幾分痛苦的神情,小聲道:“宣!”

不一會,唐婉玉便邁著沉穩端莊的步子緩緩的走了進來:“臣妾參見陛下!”

穆青瞻沉聲虛弱的道:“皇后平身吧!咳咳咳!”

還沒說一句話,穆青瞻就咳嗽起來,唐婉玉連忙上前輕撫他的心口幫他順氣,好半天穆青瞻在喘勻了氣,問道:“皇后可是有事?!”

“臣妾只是擔心陛下的病情,過來看看。”

“只是小恙,並無大礙,勞你掛心了。”穆青瞻伸手拉住了唐婉玉動手輕輕的晃了晃。

唐婉玉的臉上流露出幾許嬌羞:“臣妾掛心皇上那不是合該著麼!”

夫妻二人一副柔情蜜意的好光景,半晌之後,唐婉玉猶疑著開口道:“陛下,您如今身體有恙,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雖說陸庭業做事周到,可這種時候身邊還是有個貼心的人更好。”

穆青瞻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隨即道:“太醫都診治過了,並無大礙,歇幾日也就沒事了,何必勞師動眾。”

“臣妾知道,今天您之所以將塵妃妹妹他們全都打發回去了,也是怕厚此薄彼,寒了誰的心都不好,所以臣妾想了想,臣妾身為皇后,來侍疾也是理所應當,姐妹們也說不出什麼來!您看可好?”

“皇后有心了,如此甚好。”

幾日後,隨著穆青瞻‘病情的痊癒’,勸著穆青瞻早立皇儲的摺子就如臘月的雪一樣紛紛而至,御書房裡穆青瞻看著奏章,臉上陰晴莫測。

“啪!”他將手裡的奏章狠狠合上,拍在案上,冷笑著道:“朕不過是小小的中了個暑,這些人就忙著操心朕死了之後的事了!”

陸庭業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穆青瞻,小聲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莫說是中暑,就算是打個噴嚏,那也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臣工們跟著緊張也是應分的,您別因此而動氣,要著緊著自己的身子。”

“你這老傢伙,慣會和稀泥!”

雖說明知道陸庭業說的是些沒用的稀泥話,可穆青瞻的臉色還是緩和了下來,他起身在地上來回的溜達了兩圈,算是活動筋骨。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駐足看向陸庭業問道:“淮安王的府邸建成也有些日子了,還沒搬出去麼?!”

“回皇上的話,東西已經搬的差不多了,正式移府出宮,應該就在這幾日了,昨個就和內府那邊請了日子,等著內府這邊的回話呢。”

穆青瞻點了點頭:“若是出去了,那邊少不了要多安排些得力的人伺候著,甄選人手的時候,你費點心。”

陸庭業瞭然的應了一聲:“是!”

“你找人秘密去安定王府帶個話,讓穆劭今晚進宮一趟,記得叮囑他,來時不要驚動任何人。”

陸庭業躬身行禮應了聲‘是’然後轉身退出書房。

與此同時,青羊宮裡,唐婉玉斜躺在塌上,在她身側,兩個宮女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整個房間裡除了在塌後的宮女打扇發出的輕微響聲之外就是那兩個跪著的宮女因為忍不住發抖牙齒碰撞發出的聲音。

半晌之後,唐婉玉沒什麼溫度的聲音響起:“拖下去吧!”

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進來將那兩個宮女提起來就往外拖,那兩個宮女彷彿是這個時候才驚醒一般掙扎著重新趴回到塌邊,哭求道:“娘娘開恩!娘娘!奴婢知錯了!皇后娘娘!”

唐婉玉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不耐煩的朝著侍衛擺擺手,這次侍衛們擰住那兩名的雙手再不給她們任何掙扎的機會,不顧她們口中歇斯底里的哭求,徑直拖了出去。

兩個宮女的死,在皇宮裡就連綠豆大小的一個水花都激不起來,這樣的事,幾乎每個月都會在皇宮的某個角落裡上演,今日是皇后,明日是塵妃,或者其他哪一宮的主子,沒有人會去追究發生了什麼。

只是在這兩個宮女死後,原本計劃跟隨淮安王穆晁移府出宮的宮女們都被撤換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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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宮禁落下之後,穆劭隻身入宮,陸庭業在宮門口接他,兩人一路朝著御書房疾步走去。

“陸內官可知父皇深夜招我入宮所為何事?!”穆劭一邊走一邊問道。

“陛下未有明言,王爺恕罪。”

這幾日,左相紀清和朝中幾個身居要位的老臣都動作頻頻,他不是不知道,皇上想必也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他不明白,在這種時候他的父皇為何要招他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