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瞻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若是一般的小事,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四年的災荒讓他賑災賑成這個樣子,不處置他,朕何以安民心?!”

葉染聞言冷笑一聲,晃了晃腳上的鐵鐐,不鹹不淡的開了口:“大耗子在家蹲著,讓個毛還沒長齊的小耗子出門找食,難眠不被貓耍,撿了條小命回家,卻還要被大耗子數落,我說穆晁,你這皇子當的也忒憋屈,實在不行,和我上山做個土匪得了。”

穆晁低著頭不敢亂動,心裡卻恨不能把葉染這個一會參他,一會又替他鳴不平的神經病給踹死。

其實不僅他想這麼做,穆青瞻也有此意,穆青瞻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還是頭一遭被人這麼陰陽怪氣的當面指責,尤其是葉染從一見面就沒停止過挑戰大不敬這項罪名的底線。

“放肆!”

“阿染閉嘴!”

穆青瞻和穆劭的聲音同時響起,葉染卻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在場的人都被葉染的不知死活驚呆了,就連葛錚都驚訝的許久才反映過來。

連忙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給穆青瞻著了的火上面澆上一股熱油:“陛下,葉染這狂徒目無王法無視天家威嚴,必須嚴懲!”

“哈哈哈!”不等穆青瞻說什麼,葉染先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平日的漠然一掃而空,整張臉上都洋溢起燦爛的笑意,彷彿當真覺得有那麼好笑是的。

“我說葛錚,不就是劫了你一袋金錁子麼?充其量也就是你喝兩回花酒的零花錢,你何必非要致我於死地?還是說你心裡另有鬼?非要我死,你才安心?!”

“你胡說八道!”葛錚被激得說不出別的,臉再次被氣的通紅。

“北境的貪墨案,穆晁不知道內情我覺得是真的,畢竟這是他從你手上接的第一個差事,第一個差事就給他這麼重的活,只要不傻,就該知道是你在考驗他,他就算想貪,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動手腳。”

“但是要說這件事就只到小小的刺史和監察司便乾淨了,皇帝你信麼?!四年?就算穆晁再傻再天真,下面一群小官員想隱瞞事實四年之久,沒有上面人的照應,怎麼可能做得到?!反正我一個江湖山匪是不相信!”

說完,葉染還狀似無意的瞥了葛錚一眼,那意思就好像在說這貨的嫌疑就很大一樣,葛錚怒視著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說都比說什麼要好一些。

“查!給朕徹查!”穆青瞻怒道。

“陛下,戶吏兩部均為臣所轄,如今發生如此之大的貪腐案件,臣難辭其咎,老臣願親查此事,待水落石出,老臣再來殿前領罪。”

文官一列裡,站在首位的一日人出列拜倒,此人五十上下,葉染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是聽他說話便已猜到他的身份。

“你查?!”葉染冷冷的道。

穆青瞻剛想說話,聽葉染這麼說,怔了一下:“你又怎麼了?!”

“皇上,他自己都說了,戶部吏部都歸他管,這麼大的貪腐案,往上查到底能查到哪尚不可知,讓他查,如果他就是那個頭,那你豈不是鬧了個大笑話?”

“你修得信口雌黃胡亂攀咬,本相為朝廷效力三十餘載,合成貪過那些蠅頭小利!”左相紀清轉身望向葉染。

看清楚紀清面容的時候,葉染微微一怔,他說話的語氣雖說聽上去怒意騰昇,可是他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憤怒的表情,尤其是那雙眼睛,陰陰沉沉的,彷彿要看進人的骨縫裡去。

“就算你不貪,也難說你到時候護短,這種時候,避嫌是你最明智的做法。”葉染也用同樣審視的目光看著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