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銳,這都第十日了,你到底何時才進軍?”

“急什麼?這打仗可不是過家家,得一步步來,凡事要謀定而動,娘娘不是讀過戚少保的兵書嗎?難道連這都不懂?”

“哼,少扯這些沒用的,本宮就是因為讀過戚少保的兵書,才知道兵貴神速,你光從河南走到山海關就花了一個半月,到了山海關後,又拖延了近十日,讓那皇太極在錦州有充足的時間調兵遣將,加固城防,難道戚少保會向你這般打仗?”

張嫣見他賴在榻上,一副吊兒郎當,現在自己來了,別說出去迎接,甚至連基本的坐相都沒有了,頓時冷哼一聲。

“呵呵,難怪我大明文官捧著兩本兵書,就敢揚言自己知兵事!”趙銳呵呵一笑坐了起來。

“你這是譏諷本宮紙上談兵?那你說說本宮所言到底有何不對?

如今已臨近九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下雪了,何況幾十萬人每日消耗糧草無數,難道不應該速戰速決嗎?”

張嫣直直的盯著他。

“速戰速決沒錯,但兵法有云,未慮勝,先慮敗,為將者在開戰之前應該先將一切會導致戰爭失敗的可能因素找出來,然後做好充足的準備,這才能做到胸有成竹,不至於發生意外後,驚慌失措一敗塗地。”

趙銳從床頭的櫃子裡翻出一本兵書,搖頭晃腦道。

張嫣眉頭一皺,但還是說道:“可山海關至錦州這百里之地,地勢平坦且狹窄,北依山脈,南臨大海,建奴既無法繞道切斷我軍後路,也無法渡海偷襲山海關,咱們大軍直接殺過去,能有什麼意外?”

“當然有,比如我帶著大軍正在攻打錦州,登州的水師突然渡海偷襲我軍糧道如何是好?

又或者機心叵測之輩,派精銳死士從秘道潛入城中,將我囤積在山海關的百萬石糧草,海量的物資燒燬如何是好?

亦或者是京城的二十萬大軍突然出現在山海關下,將我這幾十萬大軍堵在遼西走廊進退不得,又該怎麼辦?”

趙銳每說一句,張嫣渾身就打一個顫,說到最後,額頭更是香汗淋漓。

“你…簡直胡說八道,本宮看你是謹慎的過了頭,這才導致整天胡思亂想!”

話是這樣說,心裡卻早已慌作一團,朝廷確實打算等趙銳和皇太極在錦州城下鏖戰之時,偷偷派大軍突襲山海關。

這件事就她和崇禎兩人知道,再者就是錦衣衛指揮使,哪怕密信被劫走,也休想看懂。

這麼機密的事,趙銳是如何得知的?

甚至連城中有密道和登州水師走海路偷襲的事也一清二楚,如果說這真是趙銳猜到的,那實在是太可怕了,世上竟還有這種心思縝密之人。

“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任何有可能的威脅都不能放過,必需要先找出來,然後制定應對的方案。”

趙銳瞥了她一眼,呵呵一笑:“看娘娘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莫非被本國公猜了個正著?”

“胡說,本宮坦坦蕩蕩,你哪裡見我心虛了?”

“哦!那這大冷的天,娘娘為何滿頭大汗?”

“這…”

張嫣下意識的一摸額頭,發現果然全是汗,竟完全亂了方寸,呆愣了半晌,才惱羞成怒道:“還不是你,目無尊卑長幼,整日賴在這暖床上,害得本宮心急戰事,只好來這尋你,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傳出去,本宮…”

張嫣說到這裡,見他一臉壞笑的盯著自己,也知道自己慌亂之下失態了,趕緊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