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凌睿衝到『亂』葬崗,卻不見十八的人,所謂活要見人,是要見屍,但是他連她的屍體也不曾尋到。

追風逐月帶著順子趕到時,只見宮凌睿癱坐在石碣前,雙目無神,只是安靜地坐著。

逐月心道不好,緊步上前,瞬間面『色』大變,入眼處,出了一探骨血之外,不見其他,難道這麼一會兒,十八便被野獸飽腹了嗎?一向見慣了人肉白骨的逐月,抬手捂住了嘴,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順子“咚”一下跌坐在地。

“她說,她死後,不必替她收屍,她怕黑,怕冷,不想長眠於地下,她不想被火葬,烈火灼身,太痛苦,她想就這樣,順其自然,怎麼會這樣~”順子哽著聲音一字一抽道。

宮凌睿這才似乎有了些神智,緩緩轉眸看著順子,卻似在看死人,眼神,是難以言喻的冰寒。

追風立在逐月身側,攬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無聲安慰著他,目光不離宮凌睿,害怕宮凌睿一時被悲憤衝昏了頭腦,他刻意站在順子身前,將他與宮凌睿隔離開來。

宮凌睿盯著順子,一眼不眨,半晌,才緩緩收回目光,雙目含淚,卻終究不曾掉落,看著眼前的骨血,他動作遲緩地脫下那一身十八唯一做給他的玉蘭刺繡錦袍,鋪開,雙手輕輕將尚連著少許血肉卻不齊全的骨頭捧放在了錦袍上,小心翼翼,似捧著世間珍寶一般。

“小王爺!”逐月抽噎著,上前一步,卻被追風阻止了,衝她搖了搖頭。

宮凌睿心無旁騖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將所剩無幾的碎骨捧到錦袍上之後,又摳地上佔了血跡的泥土,十指被磨的血淋淋的,他卻似乎感受不到一絲疼痛,依舊將沾了血跡的泥土摳起,放在錦袍上。

珺親王帶人拿著火把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宮凌睿似乎魂不附體,機械地重複著一個動作,雙手已經血肉模糊。

珺親王氣惱不已,怒喝道“都愣著作何,扶小王爺回府,將那髒穢之物扔了!”

話落,追風逐月並不動作,珺親王瞪了二人一眼,知道他們只聽從於宮凌睿,他微微側首,衝身側的羅煞道“羅煞!”

“是,王爺!”羅煞會意,應聲上前。

追風攬著逐月擋在了羅煞面前,三人僵持著。

“讓開!”羅煞看著追風,冷冷道。

追風不言語,卻也不讓。

“與他廢話,辦事!”珺親王又是一聲怒吼。

“讓開!”宮凌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追風蹙眉轉過身“小王爺?”

宮凌睿不說話,還是摳著小片染有血跡的土,追風逐月讓到了一旁。

羅煞掃了追風一眼,上前,彎身去撿地上的錦袍,只是雙手尚未碰到錦袍絲毫,便被一股大力掃了出去,掌風凌厲,殺氣凜然。

羅煞重重跌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猛嘔一口血。

“你!”珺親王氣急,豎著眉『毛』瞪著宮凌睿,手指顫顫地指著他,“逆子,逆子!”

宮凌睿不說話,將最後一片沾染了血跡的泥土摳下,放在了錦袍上,看了看自己徒手摳出的一個小坑,將手在錦袍上擦了擦,輕輕柔柔地將錦袍折起來,抱在懷中,起身,這才緩緩轉身看著珺親王。

他緩步走到珺親王身邊,面無表情,卻極其肅寒,陰沉沙啞著聲音道“你答應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