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九月初六,襄南城滿城紅錦遍地,各家各戶掛上了紅燈籠。

南陵雖民風開放,卻又恨重怪力『亂』神之說,古有“七不出,八不入”之說,是以,初五時,林永霖派人將十八從四皇子府接進了安國侯府,經過日夜趕工修葺,芝蘭院又是一拍欣榮景象,十八住進了芝蘭院。

當初安國侯將廢棄封鎖了三年多將近四年之久的芝蘭院重新修葺,在襄南城引起了很大轟動,當時準七皇子妃慘死於此,在襄南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安國侯一度頹廢不堪,將芝蘭院封鎖,不準任何人踏足。

如今,安國侯突然冒出一個義女,而安國侯竟將這個義女安排在了芝蘭院,此事,又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測,甚至有人傳出,這個林微暖,名為安國侯的義女,真實身份,卻是他在外的私生女。

自靖軒帝為四皇子與安國侯府的林微暖小姐賜婚,此事一日之間傳遍襄南城大街小巷,但是無人知道,這個林微暖,究竟是何模樣,除卻少數人之外。

十八住進芝蘭院當晚,安氏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帶了好些婢女婆子,卻被十八盡數拒在芝蘭院院門口,不許踏足。

安氏早就聽說了坊間傳聞,也相信十八是林永霖在民間的私生女,若非如此,他為何會將芝蘭院修葺,又讓她住進來,安氏心中不平,甚至嫉妒憤恨的牙癢癢。

雖然當年皇上做主將她扶持坐上了安國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但是林永霖卻對她從來不聞不問,對林微晚,也從不上心,如今她的女兒瘋瘋癲癲,他卻憑空又冒出來一個義女,還對這個義女照顧有加,關心備至,怎能讓她不火。

從四皇子府到安國侯府,十八身邊除卻一個曉風之外,沒有一個隨身服侍的婢女婆子,一臺軟轎,從四皇子府出來,直接入了安國侯府的芝蘭院,她從頭至尾,一面未『露』。

如今安氏想假借關心之名來看看這個傳說中的義女,究竟是何姿『色』,卻被拒之門外,她本就怒意橫生的心底,更是怒火中燒。

安氏絞著手中的帕子,咬牙對恨恨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以為自己真還就是侯府千金了!”

身邊的婆子和丫頭,是她嫁入侯府時,一併跟著進門的,見自家主子這般受辱,也憤憤不平。

“夫人,您是當家主母,她不過是個半路來的小蹄子,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夫人就該拿出當家主母的氣魄來,給她點顏『色』瞧瞧!”婢女道。

“是啊夫人,您看她孤苦無依,好心關心她,她卻不識好歹,本就是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也不知侯爺怎麼了,咱們侯府難道還差小姐?指不定啊,她就是個狐媚子!”一旁的婆子幫腔道。

聞言,安氏眉頭皺的更緊,是啊,府中妾室生的小姐也四個呢,雖都已出嫁,也還是侯爺的骨肉,他為何會再認義女,還如此上心。

安氏腦子裡想著婆子的話,不由地從腳底竄出一股涼意,若這女子真與侯爺有糾葛……她不敢往下多想,這女子是四皇子親口向皇上求娶的,就算有想法,也不能胡言『亂』語,所謂禍從口出,若這話傳進皇上的耳朵裡,牽連的不止這女子,還有整個侯府。

想到此,安氏低聲喝道“閉嘴,她是四皇子親口向皇上開口求娶之人,怎容你們如此誹謗詬病,都不想搖腦袋了嗎?這話若是傳進皇上或者四皇子的耳中,這女子會如何我不知,先倒黴的,必定是侯府,無論如何,她如今的身份,是侯爺的義女!”

婢女婆子低頭不敢再多說了。

十八與曉風就在院中,二人都是習武之人,修為又不低,早就將這些人的話聽得清楚。

“太過分了!”曉風已經咬牙切齒,“還是堂堂安國侯府的當家主母,竟交出這等腌臢齷齪的下人,滿口汙言穢語,看我不撕爛她們的嘴!”,說著,已經要衝出去。

十八笑著,並不當一回事,扯住曉風的胳膊。

曉風一張小臉滿是怒意,回眸瞪著十八“你放開我,就算不是為你,為了我家四皇子的宣告,我也不能容忍這些人『亂』嚼舌根,我知道你不在乎四皇子,成婚也只是做戲,但是我忍不了,無論如何,在名義上,你應是四皇子妃,他們侮辱你,就是侮辱四皇子,主子受辱,是手下人無能,我忍不了!”

曉風說著,恨恨甩著被十八扣住的胳膊。

“交給我!”十八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

曉風一怔,不做聲也不鬧騰了。

十八笑著點點頭,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鵝黃罩紗衣,從袖間拿出一方白紗,遮住面部,朝著院門口而去。

“吱”一聲,門開了,十八一身鵝黃罩紗衣,白紗遮面,一雙眼睛含笑,卻透著涼意,看看安氏身邊的婆子和婢女,方才說話的,應該就是這二人了,十八心中思忖著,又將目光移向安氏。

“夫人!”十八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安氏一愣,身旁的丫頭婆子也頓時面『色』煞白,這聲音……與那人的,竟如此相似。

十八抬眸,依舊眼眸含笑“夫人請進!”,十八言帶笑意,溫和出聲,卻不是她平時的聲音,說話間,讓到了一側。

安氏面『色』越是難看,絞著帕子的手抖得厲害。

她突然想起來,林微晚自從從太子府回來,瘋瘋癲癲,鬧騰的厲害,一雙眼眸透著驚懼之『色』,抖著身子喊著“是她,她回來了,她來報仇了!”

如今聽到面前這女子的聲音,再看看那一雙含笑的眸子,一身鵝黃罩紗裙,與那人,有八成相似,她頓時一顆心似入水的巨石,向下沉,向下沉。

“你~你~你是”她抖著聲音問道。

一旁的婆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夫人,您忘了,太子妃還等著您去喂『藥』呢!”

安氏回神,結巴道“哦,是,是呢,走吧,走!”,說著,如身後有豺狼虎豹追著一般,腳底生風,轉身離去,招呼也不打一聲。

看著落荒而逃的一眾人,十八冷笑一聲,轉身往院子裡走去。

曉風不明所以,卻也不好開口問,只差了門栓,隨著十八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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