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八出宮已過了九日,第二日,便是宮凌軒生辰。

這個子憑母貴的太子,生辰堪比國祭,聲勢浩大,生辰宴好比國宴,鋪張奢靡,在半月之前就已由禮部著手準備。

太子生辰,容月兒作為太子生母,又是當今最為受寵的妃嬪,玉華宮內,忙著給太子準備生辰宴的,忙著給容月兒準備當日盛裝的,不可開交。

儘管玉華宮的宮人個個手忙腳『亂』,揮汗如雨,但是十八卻樂得清閒,從當日在皇后宮中認主容月兒,後進了玉華宮,容月兒不但沒有找十八的事,還不許玉桂和其他人安排活計給十八。

十八每日除了掃掃院子,剪剪花枝,也就在後院的石凳上小憩。

她知道容月兒並不是表面看來這樣“放縱”她,只是在等待時機。

從入玉華宮,十八從來沒見過玉華宮的大太監福祿,而容月兒看似對十八不聞不問,卻暗地裡派了高手在暗處盯著她。

如今馬上是太子軒的生辰,福祿定會回宮,而十八也在等時機。

這段時日,無論是四皇子府,珺親王府,玉華宮還是畔月居,都風平浪靜,無論宮凌俊,宮凌睿,容月兒還是逍遙,包括一直等時機的十八,無人動作,一切看起來平靜無風波。

只是風平浪靜之下,卻是不見,又人人心知肚明的波濤洶湧。

鳳凰山幽冥宮內,玉媚兒一身白衣勝雪,發如潑墨,髻上鬆鬆垮垮戴著一支胭脂紅的瑪瑙珠串步搖。

她背身負手而立,微微仰頭,一如平常,看著大殿正堂懸掛著的半幅水墨丹青畫出神。

“砰”一聲,人倒地的聲音夾雜著一聲悶哼傳來,她微微蹙眉,卻沒有任何動作。

“師父,人帶來了!”玉照將臨安狠狠推到在地,立身在他一旁,頷首道。

“嗯!”玉媚兒聽不出情緒地輕哼了一聲,再無它言。

十七立在一旁,狠狠瞪了一眼玉照,隨後眉目蹙動,滿眼心疼地看向虛軟伏地的臨安,抬步向前,欲上前扶起他。

玉媚兒向十七所在的方向斜睨了眼,十七感受到來自她的威壓,止了步子,卻倔強地抿著雙唇,雙手緊握成拳,緊緊擰著眉心看著臨安。

她太瞭解師父,就是最受寵的十八,犯了錯,師父也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相反,還會親手將穿骨冰針打入她體內,將她關到暗牢。

師父最重是非對錯,所以有時候才由著逍遙暗中給十八使絆子,玉照暗地裡算計臨安,算是互相制衡。

十七偷偷瞟了眼玉媚兒,見她又將目光移向眼前的水墨丹青,便紅著雙目大條條地瞪著玉照,此時,若是眼神可以置人於死地,玉照早已在十七的目光中挫骨揚灰了。

“讓你自省了這麼長時日,如今可是清明瞭?”

十七被玉媚兒突然發聲,驚得身子微微一顫,收回瞪著玉照的視線,乖巧地垂首而立。

玉媚兒緩緩轉身,落座,雙手虛扶在座椅的扶手上,姿態有些慵懶,氣勢卻一點不減。

她先掃了一眼十七,而後才將目光緩緩移至臨安身上。

當看到原本清貴風華,如翩翩公子的臨安,如今一身水青之『色』的錦袍之上佈滿褶皺,又有斑斑血跡,發有些糟『亂』,如玉的手指也佈滿細小的傷口時,她眉目一沉,面『色』瞬變,猛然看向玉照。

她知道,十八個嫡系弟子中,十八是最出『色』的一個,除此之外,就數大師兄玉照,老十臨安,十二逍遙和十七了,而逍遙和玉照,卻從來視十八和臨安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