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勾掛在城牆的峭簷上,孟安羽踩著臺階一步步走上最高處,樓頂的風涼而繾綣,她做足了心理準備,站在城牆邊往下看。

遠處熹微燈火,闌珊點布,她能看到不遠處影棚裡流動的人影,和樹梢上晃動的枝葉。

只眺望了短促,她就有些腿軟,後退緩和了會兒,她捂著心口,深深呼吸,再次朝前走去。

孟安羽手扶著牆垣,將頭伸到牆外,感受著頭部懸掛的感覺,烏黑的頭髮隨著風飄到半空。

睜眼朝下瞰去,那種自己位於高處,想要失控摔落的感覺總是湧出來,還有不可控的暈眩感。

她強忍著沒有閉上雙眼,就這樣盯著朦朧的地面看了很久,眼睛都泛了酸。

她知道恐高只是心理因素,自己是可以克服的。

所以白天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面不改色地飛到半空中。

就是這種單單從上往下看的衝擊感,遠不如身體騰空來的強烈,她想著要不拜託威壓師傅給她吊起來試試,她可以給他們勞務費。

正想的投入,身後驟然冒出一聲:“孟安羽!你在這幹什麼呢?!”

她被吼得雙腿一軟,回頭的瞬間一下坐到了地上,驚恐地扒開頭髮看過去。

江御修長的身影立在不遠處,銀色光輝落在皙白的臉上,夜風將他頭頂的發吹得有些凌亂,那雙明亮的雙眼卻是陰惻惻的。

“你大晚上的在這演什麼城樓驚魂?”

“……”孟安羽扶著牆壁站起來:“江導,您老怎麼上來了?”

“你跟個女鬼似的垂著頭髮在這盪來盪去,你想嚇死誰?”

她一噎,還沒來得及答話,江御就蹙著眉心,狐疑道:“你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不不不!”她瘋狂擺著手:“我是來克服恐高的。”

他兇戾地說:“那你非要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孟安羽下意識往下面看,然後茫然地轉回來:“我覺得如果你不刻意往這邊看,應該也不會發現我吧…”

江御語氣沒有任何緩和:“那是我冤枉你了?”

“沒有沒有,也不是冤枉,但我也沒故意讓你看到的意思…”她舌頭打結,最終無奈地妥協:“抱歉,我現在就下去,下次一定找你看不見的地方。”

她準備繞過江御下去,帶著風掠過他的身側,他忽然說:“孟安羽,你是不是有病?”

“啊?”她呆愣在原地。

江御已經邁著大長腿大跨步離開,背影都帶著孟安羽看不懂的情緒。

他好端端的,幹嘛要罵她?

算了算了,還是離遠點兒,不觸這位爺的黴頭了。

後來兩天,只要沒有她的戲,孟安羽就讓吊威亞的師傅把她吊起來,克服恐懼。

當然是趁江御不在的時候,偶然有次被他看到了,孟安羽心驚膽戰半天,生怕他張口就罵她,連在上面的恐懼感都被忽略了。

結果江御只是看她幾眼,就扭頭離開。

她鬆了口氣,再往下看,因為精緻的妝,也看不出臉色的蒼白,眼神的情緒能夠很好的控制。

甫一下地,她腿軟了半刻,被助理扶著坐到了凳子上。

旁邊椅子上,陳星颯手拿著劇本,頭已經歪在一邊呼呼大睡了,暖絨的陽光淺落於鼻頭,濃郁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她輕聲道:“又睡著了?”

小魚點點頭:“颯姐已經看了兩天的劇本了,但是每次都是看到一半就睡著。”

孟安羽無聲笑起來,竟然感覺她這樣有點兒可愛。

“颯姐這看字就睡的毛病,幸虧不是演員,不然肯定得糊穿地心。”

陳星颯動動手指,雙眼迷離地睜開雙眼。

“怎麼樣?能正常拍戲嗎?”

“可以了。”孟安羽目光落在她手上:“你劇本看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