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一直重複,“一定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他愛我,他愛這個家,他很愛孩子。”

她發了瘋的跑出去。

何遇跟著她,看她抱住了一個男人,正是老師,老師也緊緊回抱住了她。

兩人相擁而泣,他們手牽著手來到何遇身前。

“謝謝你幫了我。”老師說,“這是我唯一一次,做自己的時候,沒有沉陷賭博。”

何遇挑眉,原來進入戲中的不只她一個,還有老師。

只不過老師還是原來的老師,妻子卻換了個人。

何遇問道,“裡面的人,除了你我,都是假的嗎?”

老師搖頭,“裡面出現的人都是真的。”

妻子也跟何遇說了謝謝,她看過太多唱著她的戲份做出的不同結局。

但她自己最想要的結局是,她的家庭遠離賭博,一家人平平淡淡、平平安安。

“我不怨恨他帶我們一起跳樓,我只是怨恨他賭博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想過家人,他到底愛不愛我和孩子。”妻子說,“他其實是愛這個家的,不是他的錯,是賭博的錯。”

老師道:“十賭九輸,機率都知道。可總覺得自己是聰明的,幸運的,就是那十分之一,才會越陷越深。當年我輸光了所有,還背了一大屁股債,回頭看看家人,才發現自己罪孽深重,連死了無法被救贖。可現在我知道了,我賭博過,但如果我早點說出來,還是值得被家人原諒和幫助。”

何遇目送兩個人離開,諷刺的笑了笑,世界上所有被原諒的人,不知道大家在底下到底做了多少的妥協、操了多少的心、付出了多少的代價、打破了什麼原則。

做原諒的人和做被原諒的人都是不幸。

妻子不是何遇,就算她提早發現了丈夫賭博,也不會和何遇做出同樣的事。

老師其實還是那個老師,如果沒有何遇的破釜沉舟,結果還是會再陷深淵。

無辜的是孩子,可孩子需要為此贖什麼罪呢?

原生父母罪嗎?

陸燃還沒有出來,何遇等了又等,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戲裡一年,戲外可能只過了幾分鐘。

何遇有些擔心,不知道陸燃是不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當何遇看到第一百隻路過的鬼時,陸燃終於出來。

陸燃明豔的臉好像陰天的碼頭被蒙上了霧靄,變了個樣子。

出事了。

何遇早該想到,陸燃在戲境裡呆了那麼久,容易受到經歷的影響。可她沒想到影響竟然如此之大,花一樣的人都垂頭喪氣起來。

陸燃見到何遇,第一時間就撲了過去,鑽進何遇懷中,“我要抱抱,我要安慰,我要哭哭。”

平靜下來之後,陸燃仰天長嘯,“抑鬱症真是太可怕了。”

陸燃那場戲,是整容之後開始的,一進入她就被一種壓抑的情緒包圍。

“我以為我已經掙脫出來了,但是我還是莫名的壓抑,我發現,我漸漸的對一切都沒有了興趣。就連我最喜歡的射擊,我居然覺得要把槍的子彈給打出去,都是一種受一樣的煎熬。”陸燃說,“我感覺我失去了活力。”

更可怕的是,她認為她的心態很好,她也很清楚要樂觀?可一方面,並沒有什麼用,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