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誼漶“哼”了一聲,道,

“你這人不但有意思,膽子卻也大得很,天下之主斂天下之財,豈能容你胡亂編排?”

佟正釗笑了一笑,自顧自地接著道,

“小民斗膽猜測,王爺開礦好財,實為掩人耳目,王爺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在我朝‘藩禁’之下,豢養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秦王親軍。”

朱誼漶冷聲道,

“一派胡言!我朝藩王宗室,無詔一概不得擅出王府,且事業姻親皆有限制,皇莊都由有司專人管理,就連在西安府裡開間鋪子,都要寄在王府文武官名下。”

“此等情形之下,本王縱使能收得百萬雄兵,可一無可撥糧草,二無隱秘場地,怎麼可能在西安府諸司的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豢養親軍呢?”

佟正釗微微笑道,

“單憑王爺一人自是艱難,可要有了遼東李成梁的配合,豢養親軍,豈非易如反掌?”

朱誼漶眼皮一抬,方才那種在臺上痛快唱戲的精神氣兒又回來了,

“你在說甚麼?本王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啊?”

佟正釗笑道,

“王爺雖深居王府,但外間情形並非渾然不知,如今晉商逐利天下,所到之處遍佈大江南北,晉商既能販鹽運糧,那同樣也能轉運丁口。”

“我朝藩禁雖嚴,但九邊屯政敗壞,迫使衛軍紛紛轉投家丁,以致邊將私軍蔚然成風,尤其是遼東邊地,軍籍民屯、民籍軍役之象數不勝數。”

“籍貫不清,遼東有司理事艱難,再加上蒙古、女真二虜虎視眈眈,遼東地方有司自然不會無端去尋將官的麻煩。”

“小民以為,王爺若想做到無聲無息地豢養親軍,最好是將這些軍士養在封國之外——不,具體來說,是在遼東李成梁治下。”

“只要王爺能想辦法勾通晉商,把從災民裡挑選出來的男丁,以行商為由,一一轉運到遼東邊地。”

“爾後,再與李成梁私下裡達成默契,請遼東李氏以家丁為名,替王爺贍軍養兵,那秦王府的百萬雄軍,豈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朱誼漶笑了一聲,一甩袖子,背過手去,大搖大擺地走回廳堂中央坐下,

“你這人不但膽子大,還擅長編故事。”

“李成梁手握重兵,威震遼東,連皇上也不得不將穩定遼東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本王不過是一尋常宗室,襲爵堪堪月餘,又不知兵事,如何能使喚得動這遠在遼東的一員悍將?”

佟正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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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是太祖高皇帝子孫,手中又有陝西礦產,甚麼精兵悍將指揮不動?”

“何況皇帝‘倒張’之後,李成梁親眼見得戚繼光、張學顏相繼去職,心中自是惴惴不安。”

“李成梁既能花重金賄結朝中諸臣,自然也能順水推舟,用舉手之勞賣王爺一個人情,同時也給自己再多鋪一條後路。”

朱誼漶道,

“依你這說法,李成梁能選的後路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