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機不可失(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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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正釗聞言卻是一愣,暗道怎麼怕甚麼來甚麼,自己既不懂戲曲又不信中醫,偏偏這大明位高權重之人都對這兩樣傳統趨之若鶩。
薛文質嚥下一口油饃,見佟正釗低頭不語,便趕忙問道,
“佟兄可是有甚麼難處?”
佟正釗默然片刻,終究還是決定立時把話說開,以免將來遷延不定,白白辜負了薛氏兄妹的一片好意,
“有。”
佟正釗抬起頭,看著薛文質的眼睛認真道,
“我不信中醫。”
薛文質一怔,爾後回道,
“醫道入門不難,只要粗通《內經》、《難經》、《傷寒》、《金匱》……”
佟正釗斬釘截鐵地打斷道,
“薛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不信中醫,不是不‘懂’中醫,我覺得中醫是假的,是一門不存在的學科。”
“如果非要用‘醫者’的身份去結交秦王,那又與冒充‘願意自宮’的太監何異?”
薛文質愣愣地盯著佟正釗看了一會兒,道,
“那佟兄以為李時珍……”
“我覺得李時珍所謂的‘醫術’也是假的,或者說,李時珍的醫術根本沒有民間傳說的那麼高超。”
佟正釗認真回答道,
“薛兄且想,倘或李時珍當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術,嘉靖爺如何肯放他離開太醫院?”
“即便嘉靖爺醉心仙道,不顧俗體,可先帝生前病弱,乃眾所周知之事,而先帝為裕王時,高拱任其侍講學士,先帝深受其益,故而才能在登臨大寶之後,縱容高拱在內閣中不可一世。”
“高拱如此仰仗先帝,又怎會坐視先帝纏綿病榻?倘或李時珍當真醫術精湛,那先帝的內閣重臣,乃至輔臣門生之中,為何無一人開口要召回李時珍?”
“先帝仙逝時,年僅三十五歲,理應正是春秋鼎盛之時,縱使先帝已然病入膏肓,但李時珍既然身懷妙術,即便不能根治其病,可延齡天命的法子總還是有的罷?”
薛文貞小聲道,
“我聽說先帝是因為縱情聲色,損傷了根底,太醫和文臣又都勸不住先帝沉溺女色,這才不治而亡。”
她頓了一頓,又道,
“再者說,這醫道一門門派繁多,其所專病症各不相同,倘或李時珍當真一無是處,那又怎麼解釋他治好了富順王之子,又憑此受聘楚王府呢?”
佟正釗笑了笑,道,
“中醫治人,多的是誤打誤撞的治癒情形,這與中醫的醫術高低並沒有甚麼直接關係。”
“我的‘病’也是我爹去尋了西安府的大夫才‘治’好的,難道你便能因此認為,西安府的大夫和李時珍的醫術一樣高超嗎?”
“我也不信甚麼中醫各派能‘獨善專精’,治得好就是治得好,治不好就是治不好,硬是為了一個病的不同治療方法分出幾個‘門派’來,那叫條理不清,更何況,中醫多的是一樣的病用不同的藥也治不好的例子。”
“譬如高拱晚年中風,臨終之時有舊友前去探望,只見高拱半身不遂,舌蹇不語,口歪眼斜,連嘴角都是止不住流出的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