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潢貴胄的家當,例畝徵銀不過三分,雖然遇災荒時,皇莊賦稅時常不得一體蠲免,但同外邊由那些官老爺們想一出是一出的地比起來,咱們秦王爺的皇莊啊,簡直仁慈得像善堂!”

佟正釗開口道,

“可即便咱們秦王爺再好,這養馬的草場被皇莊侵佔,終歸不是件好事兒啊。”

佟秉元笑道,

“瞧你說的,甚麼‘侵佔’不‘侵佔’的,按照朝廷規定,咱們秦王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出一次西安府,你說他費盡心思地佔了那養馬的地方幹啥?”

“這說白了嘛,其實就是咱們陝西的老百姓壓根兒就沒人想養馬,這養馬是替朝廷養,但種地卻是能替自己種,大家費盡心思地把草場‘投獻’給秦王爺,就是想借著秦王爺的勢頭卸了身上的苦差。”

“所以罷,你別瞧朝廷一口一個‘侵奪’、一句一個‘霸佔’的,咱們老百姓心裡都有數,秦王爺是自己一人把‘侵奪霸佔’的名頭背了,下邊的皇莊佃戶都跟著享福呢。”

佟秉清也笑道,

“而且從憲宗爺開始,朝廷就規定,管皇莊的莊僕佃人若佔守水陸關隘,或抽分勒取財物,挾制把持害人,則一律悉發邊衛,永充軍役。”

“孝宗爺更是明令禁止各處王府置買田地,孝宗爺之後登基的各位皇爺,更是直接把‘禁止土地投獻’寫進繼位詔書中。”

“到嘉靖爺的時候呢,管得是更細了,這老百姓想把田地賣給宗室的,必須先由官府查過,且將田糧數目造冊兩本,一本啟親王,另一本留有司,並以佃戶之名編立戶籍,凡正雜差役,俱要與平民一體派編。”

“所以現在你瞧瞧,這朝廷管得越細,想把田地‘投獻’給秦王爺的人越多,要是這藩王的皇莊真的苛剝百姓,朝廷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禁止咱們老百姓成為皇莊佃戶呢?”

佟秉元笑道,

“投獻投獻,本來就是先有‘人投’後有‘受獻’,這老百姓把自家田地投獻給秦王爺,本來就是想安靜種地,少些折騰。”

“你倒好,自己沒下過地,紅口白牙地就要人養馬開水田,咱們這是太平年景、大明盛世,哪兒能跟東漢末年那會兒似的,動不動就折騰老百姓。”

佟秉清道,

“就是嘛,劉皇叔那些事兒要擱到咱們大明,不知道有多少言官御史要彈劾他哩。”

“依我說,東漢那會兒罷,董卓的問題還不算甚麼不可以解決的大問題,真正要命的是他劉備嘛。”

“本來那漢朝老百姓還鬧不大清楚上邊皇帝那兒發生了些啥,結果後來一看,那皇親國戚都亂起來了,瞧著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那還不跟著一塊亂了?”

佟正釗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方籲出一口氣道,

“那依二叔的意思,就是劉備他本人來了咱們大明,也只能被困在王府裡坐以待斃了?”

佟秉清笑道,

“一動不如一靜嘛,反正東漢最後還是改了姓,姓董還是姓曹又有甚麼區別呢?何必多生出那一通折騰,弄得平白死了好幾百萬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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