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花鑲照例在差不多的老時間起夜,她和衛諶剛走出房門,她一句今晚月色真美還沒說完,地面就如同被颶風吹起的海面般波動起來。

衛諶立即扶住花鑲,同時高喊道:“地動,都快起來,地動了。”

花鑲趕緊跟著他一起喊,又跑回屋子裡拉著還睡得有些迷糊的蘇栩,“栩哥,快起來,地動了。”

“地動了?”蘇栩一下子清醒,這才察覺旁邊床頭桌上茶杯簌簌抖動的聲音,掀開被子拉著花鑲就往外跑。

盧鶴也已經起來,還著急著去拿放在衣櫃裡的銀子。

花鑲道:“長生哥快走,待會兒再來拿銀子,我們就站在院子裡看著呢,不會被人拿走的。”

衛諶喊了兩句,擔心花鑲也跑回屋裡,這時放在門口的屏風都被震得七搖八晃,他一面扯著花鑲往外推,一面對盧鶴道:“快走。”

盧鶴答應著,卻還是舍不下櫃子裡的銀子,那是他們一家人的好生活,慌忙開啟櫃子上的鎖,拿起包著銀子銀票的藍布小包就往外跑。

此時震感越來越強烈,屋門好似都能抖下來,盧鶴想跑快,卻一時之間不能站穩,等成功跑到院子裡,他後背全都汗溼了。

因為衛諶和花鑲的提醒,舍房這邊的學子都得以在大震動前跑出房間,第一波大震動過去時,震塌了兩個舍房,但沒傷到一個學子。

這一波震大約持續了一刻鐘,等地面平穩下來後,緊張地相互扶著並沒心情說話的一排排學子這才開口討論起來。

“要不要去山長那邊看看?”

“怎會突然如此?”

“大家都出來了嗎?”

“回房間看看?”

“劉兄,你的手臂受傷了?”

這樣那樣的聲音不絕於耳,年後依舊過來青州府這邊讀書的崔通站出來道:“大家靜一靜。”

又有人喊“都別說話。”

於是嘈亂的說話聲漸漸消下去,直至再沒有一個人說話。

崔通這才道:“我們身為府學學子,以後都是朝廷的棟樑,當次大災至際,不能只顧自己。我有幾個建議,首先留下十幾人在府學看顧,其餘人點上燈籠,十人去山長處瞧瞧,剩下的都跟著出府學瞧瞧府城百姓情況如何。”

“誰知道待會兒會不會還有地動”,有個聲音如此道。

這聲音一出來,大家又慌亂起來,誰都知道這地龍翻身不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的,便又有人道:“崔學兄,不如再等等,若是一個時辰後還無事,咱們再出去。”

崔通皺了皺眉,看向剛才說話的兩道聲音處,“你們可知道,一開始才是最容易有人被困在房中的時候?”

這次沒人說話了,但大家都不願意在還不平穩的時候到處亂跑,好歹他們的舍房這邊房屋很堅固,院前的範圍也不小,不會被什麼竿子瓦片之類的砸到。

花鑲倒是挺佩服崔通的,不過眼前這時候,她覺得還是老實待在府學比較好,他們這些學子大部分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跑出去別說救人,只怕會添麻煩。

再一個,大夏朝的房屋主體都是木頭的,且多為一層,除非睡得太沉,大部分人應該都能及時跑出來。

花鑲正想著,就聽崔通點名問道:“花學兄如何看?”

花鑲疑惑為什麼要問自己,卻還是回道:“不如天明之後再出去瞧瞧,如果不放心城中情況,或許可以先走小門去府衙看看。”

花鑲的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畢竟誰都不想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出去當什麼英雄。

崔通笑了笑,“花學兄的意見也不錯。”

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外面就有腳步聲傳來,很快,幾個學官舉著火把走進蘭字舍房,看到一群人站在院中,為首的秦學官問道:“有沒有學子受傷?”

眾人都大聲回“沒有”。

秦學官舉著火把朝學子們看了看,見大家都沒事,留下幾句交代,就帶著後面幾個學官繼續向下一個竹字舍房。

後半夜,眾人都不敢再回舍房,只有些膽大的跑回去把外衣穿上,然後便扎堆圍在舍院最中間的井邊。

花鑲這邊,衛諶讓她在外面等著,回屋裡將馬紮拿了過來,又給她拿出一床薄被。

蘇栩出來時沒來得及穿外衣,也回去穿上了外衣。

差點被困在屋裡的盧鶴這時還抱著銀子坐在井邊平復心緒,花鑲把一個馬紮給他遞過去,“長生哥,坐這裡。”

“哦”,盧鶴這才反應過來,神思不署地在馬紮上坐了,“鑲弟,你說咱們家裡會不會也有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