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諶一行人走的是陸路,走了大約有兩個月了,才看到禹州府高大的城門樓。

從袖口掏出帕子在額頭上一抹,就是一道很明顯的灰印子,衛諶有些嫌棄自己,還是先進城找個客棧歇一天,再去府衙交接吧。

這段時間風吹日曬的,又黑了不少,正好先在城裡養養。

……

餘秀才怒氣衝衝地來到縣衙,一直到門口也沒有停,就要直接往裡衝,差役趕緊上前攔住:“餘老爺,要見太爺得先通報。”

餘秀才站住,勉強壓住怒氣,抬著手道:“快去快去。”

花鑲聽到稟報,笑了笑,差役還提醒道:“餘老爺看起來很生氣。”

花鑲笑道:“請他進來吧。”

不過片刻,餘秀才就大步走了進來,敷衍地見一禮,隨即質問道:“大人,您是什麼意思?”

花鑲把書桌上的檔案都摞起來放到一邊,問道:“什麼什麼意思?”

“聽說縣裡那些小飯館,就連街邊的地攤,都有您給的菜方子?”餘秀才很激動,說著說著手都抬了起來。

花鑲起來,倒了杯茶遞給他:“喝杯茶,慢慢說。”

餘秀才都快氣死了,尤其是在看到這個小年輕的縣太爺說話還是輕飄飄的時候,但他也沒膽子把這杯茶推開。

看他接過茶喝了一口,花鑲才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您那麼一個大酒樓,還怕我從家鄉帶來的那幾個小菜方子?”

餘秀才太不可思議了,這縣太爺太不要臉了,那些菜方子,是小菜方子嗎?就一個澆頭,都能撐起一家小飯館了。更何況還有那些涼拌菜!

只是因為那些新鮮菜色,幾個小小的飯館,就搶了他兩個酒樓一大半的生意,大半個月了,酒樓裡連二兩銀子的進賬都沒有。

以前,縣城有些家境比較好的人家,有些喜事的時候,還會拿錢過來定一桌席面,現在卻是連老客都走了。

餘秀才糾結好一會兒,才道:“酒樓再大,也怕衝擊。”

“那你這話就不對了”,花鑲說道,“你開的酒樓,本就有你自己的優勢,而且你不能因為你開酒樓,就不讓其他的飯館發展了。”

餘秀才道:“如果沒有您給的菜方子,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飯館,再過一百年也比不過我家的酒樓。”

而且這也太不公平了,大家都是番茗縣的人,為什麼只給他們不給他家的大酒樓。

“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花鑲端起茶,“雖然你質問的沒道理,本大人大人大量,不會跟你計較的。”

餘秀才一咬牙,差點忍不住罵起來。

無恥,太無恥了。

“如果是花大人堅持的話,學生就只能去府城找岳父大人幫個忙了。”

花鑲瞥他一眼,滿不在乎道:“我也好久沒去拜見知府大人了,不如趁個車?”

餘秀才:……

他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縣令,對於知府大人來說,不過一個下屬,知府大人能記得她是誰,能給她撐腰?

餘秀才離開之後,郝文書就腳步輕輕地走了進來,把一份文書放到書桌上:“大人,縣裡的人口年齡分層,已經弄好了。”

花鑲讚賞道:“挺快的”,拿起來看了看,“不錯。”

郝文書指了指外面:“大人,餘秀才那個老丈人,聽說很愛錢,他酒樓的生意不好,說不準兒苻同知真會管的。”

花鑲拿起一份邸報給他:“苻同知馬上就要調任,沒空管這點小閒事。”

郝文書看到邸報最下面真有這麼一條小訊息,臉上帶了笑容:“這可太好了”,繼而又有些擔憂:“這位衛大人,不知道……”

花鑲卻是一下子笑出來:“這個你放心,他是我的同年,還是最好的朋友。”

“同年?”郝文書聽到這話都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放心了。

花鑲道:“他是去西北拼了軍功才升任這麼快。”

“這下餘秀才可不能再靠著他岳父風光了”,郝文書鬆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大人,學生想問個問題。”

花鑲對這個秀才的觀感很不錯,笑道:“想問什麼就問。”